位置在靠近鬼原与幽游洲分界线的三乌河。
巫良丽目光微凝,下一瞬秋朗已来到她眼前,两人的星之力碰撞掀起飓风,让原本安静的山林变得疯狂。
落花飞舞,跌落在星线上的花瓣化作花刃朝秋朗杀去,秋朗手中棍刀快速转动划出刀屏将其击破,余光瞥见巫良丽逃走的身影追上去。
巫良丽在修行上很有天赋,却因为这些年自封星脉,重新掌握力量虽然依旧强大,战斗经验却不及秋朗,布阵的节奏被秋朗打破,而秋朗带来的压迫感太强,让她只能狼狈逃窜。
地面的落花被飓风卷起糊住了秋朗的视线,当他斩碎遮眼的落花时,没能捕捉到巫良丽的身影,余光朝四周扫去,淡声道:“北斗的人已经到三乌河了,或许你该过去看看。”
躲在山石后边的巫良丽屏息凝神,抓紧时间布阵,手中黑色咒纹字符飞速游走在星线上。
月光照耀出她的影子,秋朗闭目,阴阳双脉开启,咒术·碎影。
巫良丽的影子被一道强势的星之力抓住再难动弹,遮蔽她的巨石被棍刀斩开,细碎的石子飞溅,碎开的巨石渣弹飞出去洞穿一棵棵花树,花树倒塌掀起阵阵尘埃。
秋朗踩着一块碎石,手中棍刀穿过巫良丽的披风衣肩,将她钉在树上。
巫良丽布阵的星线被再次斩碎,又被阴阳咒术·碎影定住无法动弹,鬓边有湿润汗意,眼睫轻轻颤抖,缓缓抬眸看秋朗。
“可是我不想去。”巫良丽说。
秋朗微微俯身看她:“你害怕?”
“不是很有自信的吗?”秋朗笑道,“临到头却又怕了。”
“秋朗。”巫良丽压着心中翻滚的所有情绪,低声说,“你非要做到这种程度吗?难道看着子息跟我一直被人抛弃才觉得痛快吗?”
秋朗皱眉:“是你们被伪善的人欺骗还不自知!”
巫良丽深吸一口气,双手紧握成拳,努力让自己不被心中翻滚的情绪左右,还能冷静地说着话,可声音却低哑了许多:“我已经退让很多……我放弃对所有人的仇恨,你以为这很容易做到吗?”
“我在棺材里无数次死去又复活的时候也曾发疯地诅咒过抛弃我的父母,也想过要杀了世上所有人,凭什么是我,凭什么被父母带走的人是我弟弟不是我,为什么我就是要被抛弃的那一个?”
“我从前也是被父母宠爱着的孩子啊!在我被发现是地鬼之前,他们也曾真的爱过我,就算我后来恨他们,可想到从前一起生活的日子……”巫良丽明亮的眼眸中闪烁着泪花,哽咽道,“神谕和历代朝圣者的影响让他们对地鬼恨之入骨又恐惧不已,一旦知道他们是被这世界欺骗,只是不知道真相的人而已……就连怨恨他们都变得是我不对。”
“那我的痛苦我的怨恨要怎么发泄?我要花多大的努力才能跟自己和解?!”
秋朗皱眉道:“巫良丽——”
“我也做不到像你一样真的抛弃所有去杀光世上所有人!明明他们是那么好的人,姥姥也是那么善良的人……冰漠的地鬼们并没有给我家的感觉,就算同是地鬼,大家也都各有归处,程敬白他们都有自己的家人,我想要的从来不是地鬼的归属感,而是家人!”
巫良丽没有眨眼,泪水却溢出眼眶顺着脸庞滑落:“是姥姥给了我第二个家,可偏偏她的家人都被失去人性的地鬼杀害,所以也最憎恨地鬼,我自封星脉不让自己暴露地鬼的身份,因为我知道我绝对接受不了再被抛弃第二次第三次。”
“哪怕需要欺骗他们也好,哪怕变得弱小被人欺辱也好,我也不想让他们知道。”
巫良丽从未以如此脆弱又绝望的目光看过秋朗。
秋朗记得自己当年将她从棺材里放出来时,棺材里的女孩睁着眼流泪,哭了很久很久,却始终静默无声,随后她摇摇晃晃地从棺材里出来,踩着湿软的泥土地,一个人默默擦干眼泪。
“我不想看见他们讨厌我、放弃我的眼神,我明明……明明一直在退让,一直在妥协,却还是要因为是地鬼被喜欢的人们抛弃。”巫良丽颤抖地伸出手抓住秋朗的衣袖,跪下时也低垂着头,哭泣道:“那我这些年……都算什么啊。”
*
秋朗看着哭泣的巫良丽,蹙眉缓缓松手,收敛了外放的星之力,他缓声说:“起来。”
却在这时抓着他衣袖的巫良丽指尖一缕星线缠绕着秋朗的手腕,星线蜿蜒而上直侵他的神庭脉。
秋朗:“……”
巫良丽擦着眼泪说:“你记不住神谕和生脉的事,我想试试,如果在法阵中直接更改你的神庭脉,是不是就能将记忆植入,也许你就……”
她话还没说完,一道强势无比的行气字诀突然降临,庞大的星之力威压让巫良丽抬起的手垂下,五脏六腑都被挤压,骨骼血肉都被这份威压碾碎摔倒在地,衣衫被血色侵染。
秋朗眼见巫良丽被碾碎,瞳孔一颤,星之力全数释放,升起道道天墙御守在巫良丽身前拦截这份威压,同时转身,眼角眉梢都带着戾气朝站在山坡上的书圣。
“谁准你动她的?”秋朗脚下有黑色的影子与棍刀斩去的光芒,全都攻向书圣。
书圣抬手一挥,身边站着的方回忍不住抬手抵挡这两股强势威压碰撞带来的冲击。
秋朗瞬影上前逼迫书圣出手,书圣运行的天地行气迸发的生灭杀意却没能困住秋朗,他的阴阳咒术形成护盾,将生灭的力量抵消,棍刀斩出的刀气锋利无比,掀起书圣的衣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