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日寺庙闭关,不接来客,热闹的解忧殿变得安静。
昨夜的风很大,吹得满地落叶残花,周子息安静地清扫着,同心大师坐在树下,颔首笑看着他。
两人谁也没有说话。
直到周子息清扫完正要走时,同心大师开口道:“你觉得这如何?”
周子息回头看去。
树下的人满脸病气,似乎命不久矣,只剩一口气撑着。
“挺好。”周子息说,“很安静。”
同心大师笑了下:“能让你静心凝神,那就好。”
这是周子息第一次跟同心大师聊天,也是最后一次。
他们聊了许多,大多是同心大师说,周子息听;听他说自己的一生,历经风雨苦难,却又归于平静。
寺庙之所以闭关不接香客,是因为知道同心大师即将死去,是为了保护他地鬼的身份不被发现,不让人们看见他死后化作黑色的血肉。
“我前半生漂泊无依,如今却有此归处,便觉那些苦难都是短暂的。”同心大师说,“人生时长时短,算起来我也经历了许多事,可如今离去时,我却只能记住为了我闭关的人们。”
痛苦的记忆是刻骨铭心的,但幸福的瞬间也是永生难忘的。
同心大师第二天离世。
同心大师曾告诉周子息,说他第一次在解忧殿见到的是北斗七宗的院长,如果累了就去北边,那是对安分守己的地鬼来说,最安全的地方。
*
周子息去了北边。
北斗七宗的名字在北边无人不知,通古大陆一共就四个超级大宗门,更别提前两年北斗出了位最年轻的朝圣者,风头正盛。
正值招生的日子,周子息对宗门没什么概念,以为就跟武院差不多,在武院的记忆却有些难堪,不愿再想。
报名手续很简单,周围的人也很多,密密麻麻,不少人都有父母亲朋来送,周子息站在边上靠着木桩,百无聊赖地看天空。
这天是陈昼负责安排招新事宜,各种信息堆积让他忙得晕头转向,偶然瞥见不远处安安静静的少年时轻挑下眉。
别的少年人都一副热血澎湃,势在必得,就他一个人在那发呆,好像能不能进北斗都无所谓。
好家伙,没有点底气和功夫还真不敢这么随意。
陈昼跟身旁的付渊说:“盯下那家伙,我看他一副完全不把自己的竞争对手们放在眼里的表情,说不定有什么狠招。”
付渊顺着他的目光扫了眼,不以为意:“那边有十多个武院精英,像他这样的在入山挑战里一天都待不到。”
入山挑战开始后,付渊被疯狂打脸。
他在观战台看少年以难以想象的布阵速度干掉了所有武院精英后,默默去翻找周子息的相关信息,这是哪家武院来的天才?
哦,散人。
这天是摇光、天璇、天玑三院监考,东野狩临时有事,让陈昼先来看着,中途玉衡来凑热闹,恰巧坐在摇光的位置。
曲竹月跟玉衡院长说:“那个少年,叫周子息,是不是有些眼熟?”
“哪?”玉衡院长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看了两眼后一拍桌,“这不是拿了我金叶子的那小子!”
曲竹月被他这么说也想起来了,笑道:“倒是有缘。”
玉衡院长全程看周子息一人,起初嘴里还碎碎念着金叶子的事,后来逐渐被周子息的布阵手法给吸引。
八脉法阵的速度不仅快,还不会全依靠行气脉,阵中星脉灵技八脉都有涉及。
还是八脉觉醒。
玉衡院长觉得自己金叶子给的很值,单方面宣布周子息就是他们玉衡院的弟子了。
后来东野狩过来,听大家都在讨论最出风头的少年,于是也跟着看,陈昼在边上跟他说了之前周子息布阵的思路,东野狩听得连连点头。
玉衡院长:“他可是拿了我一片金叶子的,一片金叶子!”
周子息也看见玉衡院长了,只不过当时他坐在摇光院的位置,所以误以为他是摇光院的。
于是入山挑战结束后,周子息选择了北斗摇光院。
得知噩耗的玉衡院长:“……”
收到周子息入院申请的东野狩笑眯着眼。
*
周子息阴差阳错入了摇光院,见到师尊东野狩时也呆了一瞬。
东野狩这人初看温吞,却心下藏锋,这种人心思难猜,不好惹。
周子息最初与东野狩相处时处处警惕,他认为东野狩比玉衡院长要难相处,便觉得自己在北斗应该是待不了多久,所以没怎么伪装,把自己那份散漫无畏暴露的彻底。
东野狩这段时间都在带新入门的弟子。
他跟女儿聊天,说新收的徒弟有些叛逆,身上有股狠劲,像是到了陌生的地方还没习惯,整天竖着毛。
坐在屋檐下捣鼓星线的少女回头看去,杏眸轻眨,好奇问他:“是小狗吗?”
东野狩:“……”
他面不改色道:“是人,就算你爹天赋异禀,也没有教狗学修行的本事。”
“哦。”少女不太感兴趣。
父亲走了,没隔多久,到点来找她吃饭的师兄也说:“新来的小师弟布阵手法一绝,青樱今天非要跟他比个高低,估计到天亮都赢不了。”
少女问:“有多快?”
师兄说:“大型法阵也就四五个瞬息的时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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