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斗明栗,东阳宋天九,两人皆死在北境鬼原。
如今剩下南雀崔瑶岑,太乙叶元青。
“书圣身为武监盟总盟主,一心守护大乾。”
“朝圣者各有归属阵营,相安歌在破境后,对外宣布自立一国,名曰无方。在无方国只有他一个人,是活人不可涉足之地。”
这无方国就连当今通古最为强势的大乾军队也不敢擅自涉足,这位朝圣者脾气不好,也不怎么理会旁人,若是有倒霉蛋误入其中,只能是有去无回,生死难测。
“与破境后就圈地建国的相安歌不同,最为神秘的朝圣者元鹿,破境后自称没有归属地,也不会有归属地,因此如今仅剩的五名朝圣者中,只有他是散人。”
世人传元鹿行踪不定,最难找寻,但却不知通古大陆的朝圣者们,在某个时间点会定期见面聚会。
因为某些来自天地间唯有他们才能感悟到的力量。
星宿院长将各方朝圣者的位置圈出来后说:“历代朝圣者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或者说这是通古大陆的特点,因为这里要涉及到大陆上某个令人厌恶又恐惧的存在。”
他在通古大陆图版中心圈出一个黑色的圈,黑色的雾气悄然朝大□□处蔓延散开覆盖,这一举动吸引了弟子们的注意力,之前没认真听讲的弟子们都回过神来。
明栗抬眼朝前望去,通古大陆已经被黑色的雾气整个笼罩。
星宿院长含笑道:“地鬼,不死的怪物。”
“他们虽与人无异,却不是人类。地鬼拥有不死的能力,就算以星之力也无法杀灭,除了他们同族相残,就只能靠朝圣者才能彻底杀死。”
他拂袖间,图版上的黑雾少了大半,“经过上千年的时间,地鬼数量已减少许多,只剩下很少的一部分,假以时日将彻底从通古大陆消失,而这,基本都要归功于大陆的历代朝圣者们。”
有女弟子举手怯生道:“只是因为地鬼拥有不死的能力才要被驱逐追杀吗?”
这问话一出遭到其他弟子的嘘声和闷笑,纷纷转头去看是哪个缺乏常识的新人,竟然不知道地鬼是多么可怕又恶心的存在。
面对这名女弟子的提问星宿院长也不见恼,而是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女弟子惶惶道:“弟子周香。”
明栗朝她看了眼。
星宿院长点点头,依旧笑道:“家中可有父母,兄妹,或是亲近的好友?”
周香或许是因为紧张,回答地有些结巴:“有、有的,父母健在,但只有我一个孩子……朋友也不少……”
星宿院长道:“父母恩爱吗?”
周香愣了下,点头说:“他们感情很好。”
星宿院长笑了笑:“无意冒犯,如果某天深爱你们的父亲将你的朋友们绑来家中,再将其杀害,又对你们母女下手,离开时或许还会顺手杀了族中亲友……”
周香听傻了,惨白着脸道:“为、为什么呀?”
星宿院长叹气,轻声道:“许多死在地鬼手中的人们都想要一个答案,会问为什么要这么做,可答案是,没有原因。”
“他们也许是深爱妻女的丈夫,也可以反过来,是深爱丈夫与儿女的妻子;抑或是你引为知己的好友,世人眼中的英雄,地鬼最为擅长的伪装,是善的形象。”
“但他们的本质是恶,纯粹的恶。”
“地鬼作恶、杀人,不需要原因,它们就是恶本身。”
星宿院长与周香对视,温柔的目光注视着这懵懂的弟子:“地鬼的恶会突然爆发在某一天,某一瞬间,难以察觉预料,因为在这瞬间之前,他正如自己的伪装一样,是个无可挑剔的善人。”
“在他释放恶意的一面时,就成了鬼。”
要被杀灭于阳光下的地鬼。
周香听得怔住。
星宿院长又道:“地鬼作恶小到普通人杀妻灭族,大到修行者屠城灭国,所作所为毫无人性。不死这份恶意则不灭,存活世间只能带来无尽的灾难,给人们带来不幸与死亡,所以通古大陆将其视为最危险的存在,必须将其杀灭,一个不留。”
明栗杀过许多地鬼。
每一个死前对自己曾做过的“人类眼中罪大恶极、毫无人性的罪行”都无动于衷,不会忏悔,不会痛苦,不会遗憾。
哪怕他们能感知到人类的感情,甚至利用,却永远不会给予相同的情感回应,因为作恶是本能、天性;是存在的意义。
人们对其痛恨:恨地鬼无法为自己的所作所为给出一个理由;恨他们无法被教化;恨他们永远不能成为人类。
明栗在星宿院长对地鬼的描述中垂眸,眸光明灭中回忆起往事。
*
那天屋外大雪纷飞,她开着门窗透风赏雪,想起兄长外出回来送了她许多金银玉石,胭脂首饰等等,心血来潮将它们搬出来打开盒子一样样的试着玩。
在周子息来之前,这只是一个普通的冬日。
镜中的人着红妆,散着黑发,垂落在地,与红艳的裙摆交缠,明栗姿态随意的半躺在地面对着镜子晃了晃眉笔,衣肩滑落也不知觉。这份松散的姿态的让来找她的周子息看在眼里,在屋檐下停住,到嘴边的师姐却没能叫出口。
明栗的小院能来的人不多,所以她在这里很自在,无拘无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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