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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她听母亲说过最多的话就是:“一个优秀的芭蕾舞员应该这样,而不是这样。”她处处以首席的标准严格要求她,因为那是她自己永远的遗憾。她没当成首席,没有争过别人,却要剥夺自己女儿的兴趣爱好,把自己的意愿强加在女儿身上,让自己女儿一整个童年乃至少年都生活在她营造的破败的阴影和压力极大的成长环境里,过早地失去了童真与玩心,变得沧桑与早熟,从未体会过自由与快乐。
    那时候也没有人带她反抗,教她如何。父亲又是个不管事的。他对母亲也同样地冷漠,甚至于很少归家,她听得最多的就是母亲歇斯底里的吼声和电话里父亲依旧平淡的声音。
    她只能做个听话的人偶,就像母亲养的一只宠物,愉悦的时候摸摸她的脑袋,给她一个甜枣,稍有不顺的时候就非打即骂。母亲自身就是个缺爱的人,自然没有也不会将爱投注在宠物身上。母亲她不懂爱,也不会爱,自然也没有人会去爱她。
    唯一给予程芷一点温暖的就是陆嘉奕。
    他会每天都等在她家门口和她一起上学。
    他会为了她随身携带棒棒糖,在她不想去跳舞的时候变出一根哄她。
    他会在她不想回家的时候带她去他家玩。
    他会在母亲惩罚她不吃晚饭的时候,和她隔着栏杆分享零食。
    他充当了她整个童年乃至少年、成年最久的一个朋友角色。
    可以说,陆嘉奕是除了母亲,在她身边陪伴她最久,十八岁以前在她生命中占比最重的一个人。
    但他到底不是那个会带她反抗的人选。他和她的处境毕竟太不一样了。
    他有完美的家庭,和善的爸爸,温柔的妈妈,他们从来不会逼着他做不喜欢的事情。自然他也就无法感同身受她的压抑与痛苦。
    他毕竟不是她。
    所以他不会在母亲打她的时候上前阻拦。
    他不会带着她晚归。
    他不会带她做她母亲不允许的事情。
    他不会和她一起抽烟。
    他不会陪她做她想做的一切他认为出格的事情。
    他所有的陪伴都是在一个他限定好的范围内,前提她没有超过那个度。
    因此他只会抽走她手里的烟头,皱着眉头灭掉。
    他只会说,小芷,我们应该听父母的话,或许他们都是有苦衷的。他们是为了我们好,只不过可能用错了方式。
    他和她一样,太中规中矩,循规蹈矩了。不过他是心甘情愿,出自本性地听话乖顺。
    程芷不是。
    长大后懂得一些的程芷深刻地知道母亲是有多么地自私暴政。所以她开始用自己的力量反抗。
    先是一些小事。
    她开始不穿母亲给她准备的一个衣柜的淑女裙,而是穿款式休闲的宽大衣服。
    她开始试探性地晚归小会儿,却只是想看看夜幕降临后的街景,骗母亲说是晚自修老师讲解题目拖堂。
    她开始拒绝告诉母亲学校里发生的一些事。
    她开始试着偷偷抽烟,期望在吞云吐雾中忘记一切烦恼。
    这个时间段,周洛出现得刚刚好。
    如果说陆嘉奕是一个在母亲打了她之后,会细心地帮她包扎的一个治疗型角色。那么周洛就是一个会带她反抗母亲的命令,摆脱母亲的压力的输出型角色。
    起码对于程芷而言,后者会更吸引她。
    周洛更迎合她骨子里的叛逆。
    因为她渴望反抗与解脱。
    当够了乖巧听话、逆来顺受的女儿,她不想继续下去,起码要做出一些改变。
    第一次在天台见到周洛,她知晓他不是表面的纯良,却没想自那以后他们还会有那么多的交集。
    他们分享同一根烟。
    天台自那以后成为了他们两个人的秘密基地。
    为了反抗母亲,她跟着他回家。
    而后她又把他带回了外婆家。
    也许是同情心作祟吧。
    毕竟他们都有一个不完美的家庭。
    他们都未曾从母亲身上感受到爱。
    后来熟悉之后。
    他带着她去把整条街的电玩都玩了个遍。
    他带着她去游乐园,把她前十八年错过的快乐都补了回来。
    他带着她晚归。
    他带着压力大的她去喝酒,最后齐齐醉倒。
    凡是母亲不允许的,周洛都带着她反抗。
    相比陆嘉奕极致的白,周洛就好像堕落的黑暗,隐秘却吸引着她一同与之坠落。
    随后在跨年夜她又和母亲当着所有人的面大吵一架的时候。
    周洛突然出现在她家的院子里。
    裹着一件灰色的大衣,身上,头发上还挂着几片雪花。他喘着气,手里却递过来一个精致的水晶球,那里面也正好在下七彩晶莹的雪花雨,有一个系着围巾的小女孩抬头看着雪花飘落,伸出手去接。她的身旁还有一头漂亮的麋鹿依偎着她,好像只要小女孩愿意,就能骑上它一起去前方神秘的森林里冒险。
    接着,他又拿出一条和水晶球里女孩戴着的一模一样的围巾亲自为她系上。
    系好之后,他却不愿拉远两人的距离,从她身后抱紧了她。
    他在她耳边说,如果你愿意,我就是这头麋鹿,只要你想,我随时能出现,你随时可以骑上我去你想要去的所有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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