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下的人沉默地低垂着睫毛,看不到眼里的情绪,没回答却又回答了,抗拒的姿态如此明显,显得此时此刻,过分亲密的距离格外讽刺。
他挫败又无力地闭了下眼,想要起身,却被死死环住不放,腰间甚至缠上来一条腿。
罪魁祸首在撒娇,“你干嘛去,不许动。”
陆怀铭平静地找借口:“弄蛋糕。”
“等会儿,先听我说完,”宁芯认真地看着他,解释道,“我刚刚说嗨了,真的没有别的意思。”
陆怀铭不辨情绪地“嗯”了一声。
宁芯组织了下语言,“陆怀铭,你觉得我恋爱脑吗?”
他很意外她这么问,“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我觉得我多少有点,”宁芯顿了下,又叹了口气,“应该不是有点。”
陆怀铭没脾气地揉了揉她的脑袋,“然后。”
“然后,我挺抗拒这个的,”宁芯说,“我妈就特别特别恋爱脑。”
她一连用了两个特别。
“她跟我大学的舞蹈老师是同学,她年轻的时候,特别厉害,比我还要厉害,当时舞蹈界公认的、难得一遇的天才舞者。”
“但是为了嫁给宁镇,她在拿到一场国际性舞蹈比赛参赛资格的时候,放弃了,豪门不需要抛头露面的儿媳妇。”
宁芯声音很平静,“小时候,我觉得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小朋友,别的小朋友可能会爸爸妈妈忙,没人陪,要保姆阿姨,但我不是。我妈妈漂亮有气质,性格温柔,还教我跳舞。”
“后来,我渐渐长大了,在学校待的时间长了,和我妈妈在一起的时间就不多了。她当初为了嫁进来,几乎失去了一切,家人、自己的朋友恩师,于心有愧,不好意思联系;豪门的那些太太们,看她又总戴着有色眼镜,我妈跟她们聊不开,不乐意聊,也不感兴趣她们每天说的各种名牌。”
“前几年还好,宁镇的新鲜感没退去,我妈也有我在身边,过得不算太差。但后来,宁镇十天半月的不回家,圈子里也有一些风言风语。”
“我妈没有事业、没有社交,重心几乎只围着他转,这样的状态时间长了谁都受不了。所以,长大后,我只要回到家,几乎就是歇斯底里的争吵,最后又总是宁镇甩门而去。”
宁芯抿唇,“虽然如此,我妈还是没对我说过重话、发过脾气。她性子是有点软的,能跟宁镇吵起来,一定失望过甚。”
“我妈总是跟我说,别学她,过得一败涂地,女人一定要最爱自己,”宁芯声音低下去,“我其实受这些影响挺大的。”
“我们俩大二年后公开那会儿,我妈就知道你了,我没想到我们俩的CP会那么火。”
“当时有看过一些粉丝对我们俩感情的剖析,有种醍醐灌顶的冰冷感。”宁芯顿了下,“我觉得我好像太喜欢你了,会忍不住觉得惶恐,会胡思乱想。”
“没多久,我妈也问过我一次我们俩的事,我就说那是为了宣传电影,炒CP。”
陆怀铭:“……”
“所以也不是突然要和你分手,”宁芯怯怯地看了陆怀铭一眼,“我挺讨厌这种状态的,不过你大二下学期也比较忙,我们相处时间不多,感情热度有了点缓冲。”
“我就又舍不得分了。”
陆怀铭:“……”
“但后来,我妈抑郁去世,我就……”宁芯想起什么又补充,“哦,再加上,宁镇把梁俊他妈领回了家,舞蹈比赛这边也出了事。”
“我那段时间挺乱的,就只想断情绝爱,独立行走。”
陆怀铭眉头拧着,喉结压抑地滚了滚。
半晌,他嗓音沙哑,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抱歉,我……”
宁芯摇摇头,抬手覆在他唇上,苦恼道:“都过去了,一直没跟你说,是怕说了,你会觉得我不靠谱。”
陆怀铭眸光晃了下,“……”
忽而想到那天,宁芯说“如果以后再犯浑,你就把我关起来”,她是在借此示意,不想再次伤害他,宁愿委屈自己。
“我感觉对我来说,感情热度好像有一个阈值,超过了就很容易不安。”宁芯想了想,“有点像回避依恋,又不完全是。”
陆怀铭突然说:“跟克里斯讨论过这个感情问题吗?他不是心理医生?”
“……”宁芯心尖一跳,不知道他是在试探,还是吃醋,亦或者是单纯地问。
她努力保持镇定,“说过一点,就……受成长环境影响,导致对恋爱没信心没安全感。”
“知道是一回事,解决是另一回事,他说得慢慢来。”
“嗯,那就慢慢来,”陆怀铭掐掐她的脸颊,“有什么想法可以和我说。”
说着他记起分手那天,发过来的,宁芯倒在梁俊怀里的匿名信息,思量着问:“你觉得,梁俊是个怎样的人。”
“我挺不喜欢他的,”宁芯啧了声,“不是因为他妈跟宁镇在一起了,我就说他这个人本身。”
“太装了吧,感觉周围很少有人说他不好的,大概也有像我一样,觉得他装的。我不记得在哪里看的了,说一个好人,是不会所有人都觉得他好的。”
“他就好像没有情绪似的,对所有人都‘友好’得不行。”
此时的宁芯,并没想到,后来,温和谦恭的视帝梁俊会因吸/毒被抓,震撼全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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