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急厉、低沉的嗓音撕破酒吧的喧闹、混乱,清晰、有力地传入关洁耳朵。
关洁来不及多想,只觉肩膀被人扶起,拥着腰挤出混乱。
走到僻静处,祝政仔细擦过关洁的额头、锁骨、胸口,最后轻揉两下关洁的肩膀,低声安抚她;“你在这儿等我两分钟,我去去就来。”
说着,祝政脱掉身上的大衣搭在关洁肩膀,转身便往混乱中心走。
边走边挽毛衣袖口,挽到三分之一,祝政接二连三推开看热闹的人,挤到最中心处。
酗酒男瘫坐在地上大骂、大叫,时不时还拳打脚踢,蛮力大到好几个保安都没能压制住他。
腿脚乱踢间,周围好几个客人被殃及。
祝政扯了扯毛衣领口,单膝蹲在男人面前,一把提起男人衣服领口,将男人拖行四五米远。
路过吧台,祝政随手拿过啤酒瓶,咬开瓶盖,对着男人的脸稀里哗啦淋下去。
连续淋四五瓶,红的、白的、冰的、烈的,淋到男人痛苦挣扎、淋到他骂不出声,祝政才停手。
他居高临下注视着趴在地上惊慌失措的男人,而后,他蹲下身,伸手拍了拍男人的脸,笑眯眯问:“现在清醒了?”
“用不用我给你叫救护车?”祝政阴恻恻的目光移到男人大腿,只用两人的音量,波澜不惊问。
“不用不用不用……”男人被祝政骇人的眼神吓到,连忙摇头拒绝。
祝政掏出纸巾擦了擦手指,起身,面不改色说::“那怎么来的,怎么出去。这事就到这儿结束。”
酒吧闹事是常事,很多人见怪不怪,等事解决完,酒吧再次恢复喧闹、热腾。
反应最小的反而是关洁。
简单处理完伤口,她没听祝政的劝告,抱着吉他上台,认认真真唱完这剩下的三个小时。
唱到尾声,关洁半搂吉他,扭头望着唱台边坐在沙发上抽烟的祝政,启唇,无声说了个两个字——
谢谢。
第26章 值,她值
晚十一点, 徐文远被祝政一个夺命电话催到酒吧。
他吓到衣服都没来得及穿,拎着药箱就往酒吧赶。
生怕慢一拍,祝政性命难保。
呵, 到酒吧才发现病患不是祝政。
真正的病患好端端坐在沙发上,垂着脑袋在玩手机,伤口倒是明晃晃挂在脸上, 可也就额头划了一道口,伤口血迹都干差不多了。
这附近哪个诊所不能包扎, 非得叫他过来折腾这趟?
徐文远气得不轻, 以至于在替关洁包扎伤口时, 嘴里还在骂祝政不要脸。
祝政人靠在沙发右侧墙角, 掀眼, 一字一句看完林昭几天前在那条黑贴下留的那条热评,摁灭屏幕, 神情淡漠地望向酒吧门口。
许是没听到一句回应,徐文远也懒得再骂祝政, 转而注意力放在不声不响的身上。
瞥到关洁那张明媚、清冷的脸孔,徐文远先是笑笑不说话, 而后不自觉地放轻手上动作, 态度也认真起来,还主动提醒关洁这两天伤口不要碰水。
关洁从屏幕里抬头, 客气道: “好。谢谢。”
徐文远闻言,猛地挑眉, 看向关洁的眼神里多了一丝赞赏:“嗓子挺特别,挺有味道。看起来……应该是个很不错的歌手。”
看起来?
关洁有些想笑,她还是第一次听人这么夸。
最后想想两人并不熟,或许只是客套话, 故而,关洁收起半扬的嘴角,态度平静回:“也就那样。”
消完毒,徐文远丢下镊子,拿过纱布贴在关洁额头,调整好角度,笑眯眯说:“年轻人,别太谦虚。有多少歌手想要一副辨识度高的嗓子还求而不得呢。”
这话倒是在理。
关洁掀眼看他一眼,笑笑不说话。
伤口包扎好,徐文远收拾好药箱,看了看时间,对着祝政意有所指说:“小四,几年不见,你口味变挺大。”
“不过我记得你之前那女朋友好像也是搞音乐的,叫什么瑶来着?噢对了,周瑶是吧。前两天我还在网上看到她的消息,听说她过两天要在上海开场个人音乐会,按理说,你应该要去是吧?”
“小四,别的不说,你品味不错。找的都是些艺术家,够你折腾的。”
关洁本来在回朱真消息,听到这话,停住手上动作,抬起头,似笑非笑看向徐文远。
这话里话外对她的针对可不小。
徐文远注意到关洁的目光,满脸无辜地耸了耸肩,离开前还不忘拍拍祝政肩膀,给他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典型的幸灾乐祸,看热闹不嫌事大。
祝政睨他一眼,笑骂:“你不说话会死?”
“大晚上折腾我,还不许我给你找点不痛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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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路上,关洁坐在副驾驶,偏过头,一言不发望着窗外飞逝而过的景色。
夜晚霓虹灯点亮整座城市,衬得本就繁华的上海越发富丽堂皇。
道路两排路灯由近到远依次延伸到远方,延伸到看不见的尽头。
黄埔江宛如一池墨,深沉、漆黑、不见底。
对面的东方明珠依旧矜贵、优雅地屹立在江岸,周围高低起伏的大厦也针锋相对、争先恐后地排列在它左右,试图与它一争高下。
车厢一片寂静,各自都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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