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娴回到老宅,第一件事就是找祝父,祝政哄她祝父在外出差,半年才回来一趟,赵娴发了几句牢骚,像是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没再问祝父的行踪。
安抚好赵娴,祝政精力不济,撑不太住,自己找了个空隙躺下床休息。
醒来已是傍晚,屋里灰蒙蒙的,人也陷入浑浑噩噩中。
祝政晕了几分钟,坐起身,打开灯,拿过床头的手机瞥了眼时间。
晚八点十二分。
手机里有几个未来来电。
祝政犹豫片刻,解锁手机,翻出通信记录里的未接来电拨了回去。
嘟、嘟、嘟——
响到第四声,那头按下接听,一道久违、熟悉的嗓音响起:“回来了?”
“我昨天人在重庆,今天刚回北京。才知道赵姨出事,抱歉,没替你照顾好她。”
电话里,傅津南满是歉意说。
祝政心里不是滋味,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开口。
“我知道你如今不太想见我们,可到底是从小玩到大的兄弟,你要真还认这份情,就听我说几句。”
“珍珍走了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你也进去待了两年,要赎罪,也差不多了。”
“别太折腾自己。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
“日子总是要过的,别太沉迷过去。”
祝政久未出声,那头也迟迟未挂。
良久,祝政哑着嗓子道谢:“老三,谢了。”
傅津南顿了顿,主动邀请:“好不容易回来,出来见个面。”
“老地方等你。”
说完也不等祝政回应,直接挂了电话。
祝政望着已经结束的通话,不由自主笑了一声。
——
晚九点,祝政开车往空山居赶。
空山居还是满娘在打理,见到祝政,满娘又是惊又是喜,激动得半晌说不出话。
到最后也只红着眼眶,主动伸手抱了抱他。
随后别开眼,边擦眼泪边催促祝政进包间。
祝政倒是没这么大的反应,还淡淡笑了笑,打趣满娘这些年有没有追到傅二叔。
满娘满脸娇嗔地斜他一眼,没跟他扯。
祝政也正了正神色,抬腿往包间走。
进包间,屋里只傅津南夫妇,没其他人。
祝政站门口仔细打量一圈两人,见两人状态不错,心里松了口气,笑着开口:“看来感情不错,当初你俩结婚,我还缺一份随礼,今日补上。”
说着,祝政从兜里掏出一鼓鼓胀胀的红包,伸手递给沙发上坐着出神的唐晚。
唐晚偏头望向傅津南,等傅津南回应了才接下红包。
聊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小事,没提什么不该提的话题。
到底几年没见,即便情意重,也有几分生疏在里头。
直到尾声,祝政忙着要走,唐晚才匆匆问一句:“有见到关洁吗?”
“这几年我一直联系不上她。不知道她在做什么,也不知道她在哪儿。我也没想到,当初那次重逢,会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
“早知道这样,我那天就不该匆匆离开。”
“前几天我在网上看到有她的消息,才知道她也在上海,你们有见过面吗?”
猛然从别人口里听到关洁的名字,祝政人恍了好几秒。
迎上唐晚迫切的眼神,祝政忽然有股说不出的滋味涌上心头。
他掀了下眼皮,深呼一口气,摇头否认,“没见过。”
唐晚满眼的期待立马暗淡下来,最后化成一声叹息,自言自语感慨:“我还以为她会去找你呢。”
“她是不是彻底忘了北京的一切了?”
这个问题祝政无法回答,他没办法再继续撒谎。
回去的路上,他一直在想,他为什么要否认跟关洁碰过面、还有联系的事实。
可想到头,他都没得出答案。
—
回上海前一天,祝政去墓园看了柯珍。
墓碑上选的是她曾经在台上演出的照片,她站在乐队最中间,对着镜头笑得格外灿烂。
编着她喜欢的脏辫,手里握着话筒,满脸的傲气。
好似在朝他说:“你看,我赢没赢你?”
祝政不敢直视太久,看了几秒就匆匆移开眼。
害怕她怪罪,怪罪他这个哥哥太自私自利。
祝政本以为可以逃过一劫,却没想到碰到同来探望的丁嘉遇。
几年不见,他早没了少年气,也不是当初那个在舞台上光彩夺目的影帝了。
如今的他,仿佛没有生气的牵线木偶,眼神空洞呆滞,人也没有精神。
祝政很抱歉,很抱歉出现这样的意外,却无法改变。
两人见面倒是没打起来。
丁嘉遇身穿一身黑,头上戴了顶同色鸭舌帽,怀里抱着柯珍生前最喜欢的绿梅。
将绿梅规规矩矩摆放在墓碑前,丁嘉遇俯身摸了摸柯珍的脸,扭头看了眼一旁站着不动的祝政,平静如水问:“祝哥,能听我说两句话再走吗?”
祝政抬眸看向丁嘉遇,见他满脸平静,看不出任何不满,祝政艰难扯了扯嘴角,扯唇答应:“好。”
许是怕柯珍难过,丁嘉遇走了好长一段距离,等柯珍看不见他俩了才停下来。
祝政紧跟其后,默默等待丁嘉遇先开口。
丁嘉遇停下脚步,背对祝政,屏住呼吸阖了阖眼皮,不紧不慢出声:“祝哥,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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