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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怒火没起来,指尖先起火了,烟烧到头烫到手指,惊得他赶紧松开,抿了抿后再望向楼下,那男孩已经走了。
    谭怡人也点了支烟,立在垃圾桶旁一边看手机一边抽,这下他心里更加奇怪,或许因为才见不久,他没有长辈该有的愤怒,更多的是打破自己对她初见的印象,还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扭曲感,太奇怪。
    就这么盯着她抽完一支烟,小丫头还吃了枚口香糖,动作娴熟,她终于感觉到了楼上的注视,原地抬头看过去,什么都没看到,包装纸粘上口香糖再丢进垃圾桶,平静着上楼。
    而谢蕴知道她看不到自己,躲也没躲,审视那个因为仰头刘海被风吹开的人,面色冷淡,他想:她额头很漂亮,没必要留这个刘海。
    谭怡人开门后半靠在鞋柜上脱费事的马丁靴,鞋带系得繁琐,她摸着墙壁开了大灯,当时左脚正半卡在鞋里,短裙蹭上去露了小节安全裤,屁股还有些撅着,模样实在是狼狈。
    一片明亮之中和不远处窗前的谢蕴对视,她心里一沉,刚才肯定是他在看自己,至于看了多久不得而知。
    谢蕴这才瞧清楚她脸颊有些红,不是女孩们涂的腮红,而是饮酒后的绯红。他等她那么久,打算和她商议今后的事,她却跑出去跟狐朋狗友鬼混,自己晚饭还没吃,她又在楼下跟人接吻,真会气人。
    她先开口叫人,“小叔。”
    谢蕴头回听她这么叫,忍不住嗤笑,“你还知道回来?”
    像极了父母对待晚归的孩子说的话。
    谭怡人把裙子向下扯了扯,再坐下快速脱了鞋,“才八点多。”
    她朋友还骂她回来早了。
    谢蕴被这句“才八点多”噎得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反驳,其实他也觉得这个时间还好,不算晚。但是,但是,她年纪小,应该还是有点晚吧?
    憋了半天,才沉声说出了句,“过来吃饭。”
    谭怡人拖着拖鞋走到餐桌前看了看,菜确实一动没动,刚掀开盖子,没凉得彻底,可也没了热乎气,再加上有两盘冷菜放久了味道有些重,她肚子里装了点酒,不禁皱眉摇头。
    “你自己吃吧,我晚上吃过了。”
    谢蕴气不打一出来,扯住了要走的人,触碰到的手臂好细,她确实有些瘦过头,这点也不像谭耀祖。
    “你知不知道我一直在等你?”
    说出口就后悔,他暗骂自己:怨妇附体。
    她扭头,回给他一个冷笑,“你也知道等人的滋味不好受,哈尔滨到大连每天多少班飞机,您直到头七才来,让我好等。”
    她是怪他的。
    谢蕴知道,放她提着包拎着外套上了楼,深呼吸一口气,转身自己盛小碗饭,他食欲大减,几乎要被谭怡人气饱。无声告诫自己:继母难当,便宜小叔更难当。
    碗筷放好洗碗机时才九点,谢蕴换了身运动装,出门去了小区里的健身房,他还是有些窝火,又没法跟小丫头撒气,不如运动解压靠谱。
    又觉得不太对,好像时时刻刻在岔气的边缘,哪哪儿都觉得憋闷,只能归咎为吃饭太晚、间隔太短。歇歇练练,从健身房出来他又去酒吧喝了两杯,手机回了几个邮件再耽误会,到家里已经将近深夜两点,捕获一只伤感的谭怡人。
    她依旧坐在楼梯上,旁边放着一瓶红酒,整个人窝在膝头,眼神哀戚。谢蕴只开了门口照明的壁灯,光线柔和,忽然惊觉她到底不过是个刚刚丧父的小女孩,且从小缺失母爱亲情。
    那愁丝萦绕的画面又让他想起一部王家卫的电影,张曼玉手里攥着株紫荆花,同样姿态、同等哀伤,多数人铭记的那句“在我最好的时候,我钟意的人不在身边”也出于此。他还记得另一句,欧阳锋说:当你不能够再拥有的时候,唯一可以做的,就是让自己不要忘记。
    她好像很喜欢坐在楼梯上,谢蕴不喜欢复式房,同样不喜欢在家里看到楼梯。心境本来还算浪漫,在他走近看清那瓶酒标之后碎裂,猜得到她肯定醒都没醒,是最幼稚冲动的对瓶吹,借酒浇愁。
    于是他怎么想的就怎么说了。
    “放了假的高中生——这么闲?”
    她抬头,又很快低头,埋在臂弯里,久久不出声。
    谢蕴把酒瓶拎起来,才发现已经几乎没了底,推了推坐在那的人,显然是醉了,瘫软着靠在楼梯扶手上。
    他感慨当爹不易,更后悔走这一趟,谢女士绝对是比他是更好的选择,毕竟有个词叫隔代亲。
    把人打横抱起来,她只穿了条睡裙,十七八岁的女孩已经发育大半,再加上她早熟,此刻脸埋在他肩头,谢蕴必须给自己做心里建设:这是他侄女,亲的。
    她许是真的醉了,身体着陆的那一刻勾着谢蕴的脖子不放,幸亏他常年保持运动,撑住了自己才没栽在她身上。
    因为头离得太近,听到她带着哭腔满是怨念的一句。
    “你怎么才来啊……”
    不知道她说的是谢蕴在谭耀祖头七才到,还是旁的,他自己也摸不准,只觉得被她勒得要窒息,身心俱疲。
    第14章 今生
    谢蕴站在淋浴间里,不顾已经凌晨三点钟,任水流冲洗着头顶的发丝,回想刚刚那个小丫头在他耳边蹭了两下时的温吞感,又想自己单身有几年,一时间头脑混乱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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