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笙走神地准备转身,却不小心碰到书架上的几本书,厚重的书晃了晃,她连忙伸手去扶,却因为身体没有完全转过来,往前倾去。
迎接她的不是冰冷的地板,而是带着药剂清香的怀抱。
少年伸手把她揽进怀里,另一只手伸高,露出一截线条漂亮的手腕,轻轻一推,把书送了回去。
少女在他的怀里怔忪片刻,抬起头来。她苍白的脸上因为刚才的小跑浮现还未消退的绯红,双唇也因此有了些血色,莹白的脸颊上有些汗珠滑落,玫瑰色的碎发粘在额头和耳旁。
湖绿色的双眼因为惊讶睁得大大的,可以看见她的眼中他的倒影。汗珠从额旁滚落,滑过她的锁骨,沾湿了小片浅色的衣襟。
赫尔曼也才注意到,她今天穿了一件宽松无束腰的裙子,米色的裙子衬得她格外少女,款式也很家居,和往常的她相差很大。
可能因为没注意,衣领歪了一些,露出细瘦瓷白的肩膀和小片无袖单薄内衬。
阮笙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赫尔曼就蓦地往后退了一步。
他单手捂着脸,别过头,有点恼羞成怒:“你是才睡醒头还昏着吗?怎么穿件睡衣就跑出来?”
阮笙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伸手拉了拉领子,莫名其妙:“这怎么就是睡衣了?明明是今年沃米卡很流行的休闲款。”
她问:“你怎么在这里,琉雅学姐呢?你看到她了吗?”
“她有点事。”赫尔曼咳嗽了一声,把手里的档案袋在她的眼前晃了晃,“托我来把成绩送给你。”
阮笙伸手就去抢,赫尔曼把手一伸,轻松举过头顶。
阮笙眼看够不着,跳起来去够,赫尔曼逗猫似的,拿着档案袋一上一下,还转了个身,就是不让她拿到。
阮笙咬着牙齿,看到少年得意洋洋的神情和深红的眼尾,瞪了他一眼,鞋跟狠狠踩在他的鞋子上。
趁赫尔曼吃痛的时候,她跳起来,一把抢走了他手里的档案袋,一边拆一边往外走。
身后传来吸凉气声:“你怎么一言不合就踩我?”
阮笙头也没回:“我只恨没多踩你几脚。”
少年很快追了上来,看起来步伐有点奇怪,他拉住阮笙的胳膊:“怎么就走了?我专门给你送成绩来,一句感谢的话都没有?”
阮笙抬头,瞟了一眼他头顶的“33%”,轻笑,说:“那你想让我怎么感谢你?”
赫尔曼说:“挺简单,那天的事情,你原谅我就行了。”
“哪天?什么事?”阮笙装作不知道。
“就是那天,你和那个金毛在一起的时候,”赫尔曼说的时候下意识低头,避开了她的眼神,“我不是故意凶你的,我只是有点……担心你。”
阮笙把手腕扯回来:“就这件事?”
赫尔曼眼看着她往外走,跟上前:“不然还有什么事呢?”
阮笙走出图书馆的大门,在紫藤萝花架旁阴凉处的吊椅上坐下来,整个人舒舒服服地陷进去。她一边把成绩单从牛皮纸里抽出来,一边回答:“如果这种小事也要跟我道歉的话,从小到大,你一天说一次‘对不起’可能都还说不完。”
赫尔曼毫不客气地在她旁边坐下,阮笙感觉自己整个人又陷进去了一点,像是埋在沙堆里似的,她干脆把成绩单搭在膝盖上开始翻看。
一只手伸过来,蛮不讲理地遮住了她的成绩。
“不许看,”赫尔曼盯着她的眼睛,“你说清楚,刚才那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自己心里没数吗?”阮笙被他缠得烦了,毫不客气地对上他的视线,“从小到大,你欺负过我多少次?除了这一次,你什么时候跟我道过歉?”
“什么事?”
“你放了我无数次鸽子,用火魔法烧过我的头发,摔碎过我最喜欢的陶瓷玩偶,失手把我推进小溪里,我坐秋千的时候你推得太用力,直接让秋千从架子上飞了出去……”阮笙说着说着,发现红发的少年笑了起来,脸颊边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
他的身后盛开着一片瑰丽的紫藤花,阳光明媚,他的眼睛弯起来,平日里的攻击性消失了,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反而让他更增添了几分孩子气。
“海洛茵,你这不是记得吗?”
阮笙下意识问:“什么?”
“我们的过去。”赫尔曼靠近她,“你不是记得清清楚楚吗?怎么每次看到我都装作很陌生的样子?”
“当然记得!”阮笙把成绩单从他的手底下抽出来,“你欺负我那么多次,我可是一次一次都记下来了,就等着跟你讨。”
赫尔曼忍不住,笑出声,去抢阮笙的成绩单:“你也太记仇了吧,怎么不记一些好的地方?比方说我以前总是带你出去玩,还偷偷溜进过神殿,每天清晨我家花圃里的第一支玫瑰都是你的,甚至你想要漂浮,都是我抱着你尝试的——”
少女因为伸手去抢成绩单,身体前倾,柔软的嘴唇擦过他的脸颊。
像一只蝴蝶,短暂地停驻在他的心上。
赫尔曼的声音戛然而止,动作也随之停了下来,阮笙终于煞费苦心地拿到了成绩单,赶忙翻到最后一页。
她的眼睛里似乎有光芒亮起来,笑容如同一支馥郁的玫瑰绽开,狠狠地击打着他的心脏。
“A+!!太好了,居然是A+,我还怕连A都拿不到呢!!真是太走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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