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澄明一路还未赶到扶光宗,便闻见风中飘来一股浓重的血腥之气。
“不好!”玉长离催动青灯剑意,升到半空中。
只见空中修士无数,里三层外三层组成人墙,万道金光拔地而起,在空中顶点汇集合拢,如烟花倒聚,组成一个庞大的鸟笼。那明晃晃的禁制对妖魔之气有莫大的杀伤力,如红莲夜火燃尽一切恶鬼。
血腥的空气中混杂着妖魔之气被焚毁时发出的不甘嘶鸣。
“啊啊啊啊——”声如拉锯,又如尖锥刺心,许多修为低下的修士,已经忍不住捂上了耳朵,却始终无法避免那声音传入心中。
玉长离腿微微一软,对着澄明恨意顿生,“师兄,你……”
他恐怕是中了调虎离山之计。
若非是他看见般若寺中妖魔之气去意汹涌,等不及拜访主持便往回赶,恐怕等他回来之时,小师妹墨幽青已经跟妖魔之气一起被挫骨扬灰了。
信是主持所写,他不过跑了一趟路,却要背这偌大的一个黑锅,澄明又气又怒:“你竟然信不过我?若我要拖延你,何必同你一起回来?”
但即便如此,好像一切也太迟了。
因为当下便有修士吼出:“玉宗主,你这禁锢之笼果然好用!多谢玉宗主大义灭亲,助我等一臂之力!”
这句话就不偏不倚的落在了墨幽青的耳中,她毫不犹豫地举起手中的棒槌:“禅宗剑意!”
一道红光从手中的棒槌中发出,“啵——”的一声穿过了修士的身躯,墨幽青这手中的棒槌本来就长得很像胯下巨物的形状,配合着激射而出的剑意,那情景让人不忍卒看,许多在场的女修都捂住了眼睛。
形态怪异,却是凶残非常。
修士不可置信地看了一眼自己胸膛的伤口,闷哼一声,从云头直直坠落。
“天哪!”澄明惊呼一声,这兔儿天资何其聪慧,“她模仿的是你的青灯剑意!”
“妖孽!”庄重雄浑的声音在空中回荡,“竟敢偷学我般若寺绝技,今日般若寺就清理门户,灭了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妖!”
佛光大盛。
无数箴言漂浮空中,明明灭灭如星子之光,压住了墨幽青的禅宗剑意。无数修士祭起法宝,从佛家箴言的间隙里发起攻击。
墨幽青被这铺天盖地的天罗地网激起了凶性,更加顺从本心拒绝伏法,杀得犹如地狱修罗浴血归来。
“住手!”玉城离怒吼一声,既是对着墨幽青,也是对着在场所有的修士和禅宗弟子。
只可惜两方都杀红了眼睛,无人听从他的话。
甚而至于端方还从人群中抢步而出,“扑通——”一声跪在玉长离的面前,用所有人都能够听到的声音惨声道:
“师祖,您宅心仁厚不忍亲自动手,将禁锢之笼交予弟子手中,弟子定不辱使命!”
端方的话语传入墨幽青的耳中,她一个分心,顷刻之间便被一方翻天重印砸中了背梁,“噗——”的一声喷出一口血来。
玉长离面色雪白,嘴唇发颤:“我何时……”
他想到了。
当时他和澄明交谈之时,想必端方也正在门外,听到了玉长离的早有预策,由此便上了心,趁着般若寺禅宗将他调虎离山之计,将早已设计好的禁锢之笼偷了出来。
墨幽青定定地看着他:“师兄,这禁制是你的?”
这禁锢之笼确是他所制,他确已早早定下了她失控的计策。玉长离不知如何作答,亦不知从何辩起。
等于是默认了。
“师兄杀我……”墨幽青喃喃地道,她早已杀红了眼,两道血泪从她猩红的双眼中流下,看起来说不出的凄凉可怖。
“师兄弃我……”
在墨幽青心神大恍之间,她露出了更多破绽,更是受到了无数攻击,将一身惯穿的黑衣染得血红。失血过多,回击的动作就越慢,穿过层层佛家箴言之时,力量又被镇压削弱了大半。
趁她病要她命,修士们士气大振。
其中也有人打着其他的心思,太阴玄兔既是天阴炉鼎,又是妖魔之气的引子,若是能够引妖魔之气入体,再进行双修反吸妖魔之力。
恐会天下无敌,飞升成神也未可知。
般若寺的禅宗又怎会不知道修士们的心思?
因此一方想杀,一方想囚禁。
唯独都不想放过她。
眼看墨幽青鲜血满衣,分不清是自己的血还是敌人的血。她的身形已经摇摇欲坠,如同一片在风中随时都会凋零的落叶。两人视线相对之时,她那万念俱灰的眼神,更是对他的刀刀凌迟。
她喃喃地道:“为什么,明明我什么都还没做……”
玉长离脑中一片空白,他不顾般若寺禅宗的层层阻拦,破开层层佛家箴言向禁锢之笼的正中心冲去。
“玉施主小心,这妖女凶残十足!”佛语急急喝来,威压如山,却唤不醒他的神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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