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过后开车上路,驾驶室里只有老王跟宁津,老王垮着脸训他:“你还怪不知足,现在一个月捞到手里的钱快赶上过去一年的工资了,还在想要赚快钱。前两天发的工资你给我拿来,我给你保管着,等苏愉回来了你一起给她寄过去。”
宁津斜眼瞅他,咂嘴道:“老王,你要不是姓王,我都怀疑你是我大舅哥了。”
“少贫嘴,你别有花花肠子,我俩搭班了这么些年,挣多挣少都有数,你家又没出过事,攒下来的钱不少了,你可别冒险,影响孩子的前途了你就是悔青肠子都没用。”
“我俩现在干的跟车厢里坐着的人有啥区别?我俩是偷着运人,他们是偷着运货,真要说起来我俩的罪还重点。”宁津反问他。
老王语塞,也不废话,伸手说:“你把钱给我。”
“说真的,我看他们这挺赚钱的,而且我看这政策一天天的松了,再过个一年半年的说不定国家也不管倒爷,那时候我俩可没外快了,趁现在抓住机会再赚他一把。”宁津像是没看到伸过来的手,顾左右而言他,还想说服老王跟他一起,想赚大钱就要冒险。
“没外快了我也知足了。”他已经给两个儿子新盖了屋子,用料实又敞亮,而且他年纪也不轻了,再过个四五年眼神不好了他也不干了,免得把命赔在了车上。
“那我自己干,我小心点就是了。”他得为以后做准备,一个人住冷锅冷灶的,家里清冷的他都不想回去,他这两年多赚一点,等儿子毕业了,媳妇工作定了,他也不在这儿待着了。
“不知足。”话尽于此,都是四五十岁的人了,老王也不再劝。
宁津跟着老矛一起下车,跟他一起去认路进货,下车的时候身上揣了四百五十块钱,两天后坐上车就只剩三十了。
“这电子表还挺不错啊,看着挺好看。”老王看宁津手里握的三个表,暗暗点头。
“价钱也贵。”宁津从车座底下扒拉了一把电子表,两相对比,“呐,一块的进价跟十二块的进价,不过这三个我不卖,我要带给我儿子,再给苏愉一个,过个新鲜瘾。”
带回去后他没在镇上卖,骑自行车去了县里,找了小星,在高中学校兜卖了一大半,之后去了东北,他仗着他不是这儿的人,直接去家属院卖,半天就卖光了。
从南跑到北,单单是卖手表他都赚了一千多,给儿子买的手表也没时间送,索性卖给了更稀罕它的人,他又在这边买了五百的红肠带回乡卖。老矛那边的货也都是他在往回捎,老王眼睁睁看宁津赚的盆满钵盈也忍不住了,跟着宁津一起买当地的特产在南北买进卖出。
“这么多钱?”苏愉数着存折上的零,瞅靠在椅背上得瑟的男人,肯定道:“你当倒爷了。”
“没意思。”宁津收敛了脸上的笑,“你就不能多猜几次?惊喜点,高兴点,蹦跳到我身上来?”
“你儿子能满足你的要求。”
谈及儿子,宁津说:“计划生育大范围的铺开了,你大姐急着要让她儿媳妇赶紧生老三呢。”
“不是已经有儿有女了嘛。”苏愉摇了摇头,“孩子又不是猪崽,家庭条件不好生多了孩子也遭罪。”
“你大外甥在罐头厂上班,每月有工资,比一般家庭条件好多了。”
“不谈他们,他们有爹有妈又都是大人,不用我们操心。”苏愉走过去坐他腿上,让他操心她,“我快毕业了,快要分配工作了。”她瞅着他说。
宁津点头,盯着她后脑勺没说话。苏愉别过头正对着他脸,试探道:“可能我会分配到别的城市去。”
“没事,等我不想跑车了,我就去投奔你。”
“那我要是去了西北,你会生气吗?”
“我生气你就不去了?”他捏住她的下巴问。
苏愉吭吭哧哧不说话,捧着他脸亲他嘴巴,一下又一下,故意发出响亮的么么声。
“我都要变成啄木鸟了。”她贴着他嘴唇含含糊糊说。
宁津垂眼看她,算了,到哪工作都是工作,每个城市都是陌生的,随她意吧。
“你去打申请吧,但西北我应该是不会去的,路不好走,而且你在沙漠里我去了也找不到你。”他妥协说。
“我回来找你。”苏愉抱紧他脖子,黏糊糊的贴他耳朵说:“宁津,我好爱你,你也太爱我了。”
男人上一刻还绷着的脸立马有了笑纹,“谁爱你了?真会往脸上贴金。”他硬梆梆地说。
“你爱我呗,你是个大肚量的男人。”她毫不含蓄地夸他,当然,这也是事实。
“你就天天给我灌迷魂汤。”他摸着她始终没留长的头发,问:“你什么时候给小远平安说?”
“工作分配下来了再给他俩说,原因不让他俩知道。”苏愉继续说好听的话:“你我夫妻一体,像是工作和买房,我只需要征得你的同意,我都不想管他俩,哪会让他俩管我。只能你管我,陪我到老的人是你,等他俩结婚了就给赶出去组成小家,我俩单独过逍遥日子。”
“我可管不住你。”宁津整个人被好听的话泡的迷迷瞪瞪的,真诚地说:“只有你管我的份儿。”
檐下的椅子上垒了两个人,情绪从激烈到平缓,宁津摸着她有些出汗的背,眯眼瞅向院子上空,觉得苏愉描述的生活也挺好,没有儿子打扰的生活平静又安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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