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 我上班累了,你天天在家待着不干活, 你给洗了算了。”赵文媳妇躺在床上不愿意起来, 她仗着她男人也躺在床上, 她婆婆拿她没办法。
“我不干活你的狗皮是谁给洗的?一大家子的衣裳都是老娘在洗,你个懒婆娘, 又懒又邋遢,我不给你洗裤衩子你能一个月都不换, 叉个腿骚臭味就出来了。”平安姥越骂越来劲,只差说娶了她回来是祖坟被人泼粪了。
“行了。”赵文大喊一声, 指着他妈骂:“你不要脸我还要脸,说的都是什么鬼事,你还嫌家里的事不够外人笑话的?”
隔壁房间是他大哥两口子,楼下楼上的都是一个厂的同事,他妈一骂他媳妇就拿裤衩子说事, 他不知道被多少人笑话。
搁在往常刘婆子被儿子骂了也就住声了,但她刚刚在下面洗衣裳被人问她女婿有没有给她送东西来,她才知道宁津回来了,还拎了不少东西去接他那个继儿子,她被人看笑话了正有气没处发,现在哪会放过这懒驴。
“被笑话你活该,谁让你眼瞎娶回来了个懒婆娘,碗不洗饭不做,衣裳没人洗就搭椅子上晾两天再拎起来套上,等我死了,你俩比乡下的流浪汉还窝囊。”
赵文被贬的一无是处,指着他妈骂了声老不死的,踢了一脚还安稳躺在床上的女人,“给老子滚出去洗碗,老子当初是屎糊心了,为了省那两分钱把煤油灯给吹灭了。”
一说起这事安小草就心虚气短,当初相看的时候她找了她表姐帮忙,嫁人的时候红布底下就换成了她。那时候还没到六零年,没通电,照明都用煤油灯,黑灯瞎火的一折腾,早上起来发现人变了也没法,生米已经煮成熟饭,再加上她要死要活的,赵家人就捏鼻子认下了,但也不跟她娘家来往就是了。
挨了一顿臭骂,安小草胡乱把碗筷冲了一下,听到楼上楼下有动静了,她知道这是要上班了,“死老婆子,几个碗折腾的人都没睡好。”她小声咒骂,手在衣服上蹭蹭,翻着白眼往茅缸厂里赶。
真是笑话,住着食品厂的楼,一家没一个在食品厂里做工的,就这还来嫌弃她。
平安姥也就是刘婆子在屋里的人都走空后,打算回屋躺一会儿,家里四间卧房,两个儿子各一间,孙子们一间房,她跟两个孙女睡一间。她躺在她的木板床上,翻来覆去好一会儿,还是忍不了那股燥火,穿鞋出门,她要去宁家看看,宁津那王八羔子是不是被狐狸精迷住眼了。
是的,她认为这次平安在她家住了好几天,但宁津回来了没有提东西过来,一定是被他后娶的婆娘给拦住了。
她到的时候宁津正在给他儿子做弹弓,因为小远有表哥送的弹弓,他也要有。
“平安他爸,你啥时候回来的?我说平安这小子咋突然不见人影了。”刘婆子直接走进来,捡起土坷垃朝冲她叫的狗砸去,非常自然的进堂屋搬个凳子出来坐。
“前两天回来的,婶,怎么突然来了?”宁津放下手里即将成型的弹弓问。
“我是来看看平安有没有事,他之前突然去我家住了好些天,问他是不是挨欺负了他也不说,这又突然没去了,我怕他被打了,心里不安稳,得空了就来瞅瞅。”刘婆子摸着袖口,眼睛扫着屋里的所有看得见的东西,说话的语气还挺担忧的。
“没事,平安跟他妈关系挺好,他妈也不是有坏心的人,之前去你家是小远走亲戚去了,他在家没伴玩,他每天的衣裳都是回来了换了他妈给他洗,这哪像挨欺负的样子,婶,你别整天胡想,要是闲的没事做,糊几个火柴盒也能给你外孙买颗糖甜甜嘴。”宁津只差说别插手他家的事了。
“什么他妈?平安妈只有一个,是我家小宜,她虽然死了,但平安妈也不会是别人。”刘婆子不满意称呼更不满意他说的话,语重心长的嘱咐宁津:“知人知面不知心,坏人不会在脸上刻字说她是坏人,而且你又不常在家,她就是使坏你也不知道,小孩子更是忘性大,睡一觉起来就忘了。”
她看了看宁津的脸色,试探说:“要不还像以前那样,你每次跑车送货了就让平安去我家住几天?我帮你盯着?”
“不用,我娶苏愉回来就是相信她,而且平安也有爷奶,有大爹小爹还有姑姑,婶,你家孩子也不少,我之后交代平安少去你家给你添麻烦,他去你家住几天也睡不好吃不好,都瘦了。”
他话里的嫌弃让刘婆子恼火,但又想要东西,强笑着说:“这不是你两个舅子不争气又能生,人多嘴多,不敢好吃好喝,不像你,工资高还有油水捞,鱼吃不完还晒成干鱼挂着。”
宁津说鱼是苏愉大姐送的,“婶,你有两个儿子,还有一个女儿,可别在我这个前女婿面前哭穷,让人知道了平安舅舅可没脸了,又不是膝下没儿女,还让老娘出门打秋风。”
看前岳母气的满脸通红,他直说他赚的钱也要养老小,他有爹妈,以后还会再有孩子,不会在前岳母一家身上花钱,“婶,你要是愿意管平安一碗饭,那是你做姥姥的念着外孙,要是不愿意我也不怪你,毕竟你也是在靠儿子吃饭。”
油盐不进,刘婆子没想到短短半年的时间,她小女婿就完全偏向狐狸精了,以后狐狸精再生孩子还了得?“真是有了后妈就要后爹,平安可怜,可怜我这个老婆子也帮不了他,苦命的孩子,该随着他妈一起去的,活生生的留世上遭罪。”她真心实意的为外孙抱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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