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昌国沉思了一会儿,说:“我也有这感觉,从那天去镇上找她就觉得她变了,神色骗不了人,感觉像是换了个人……”
“那应该是想通了,以前她愁眉苦脸的我看着都犯愁,脸看着比我这个六七十的老婆子还苦,她性子灵巧了我也放心了,之前我不仅担心她还担心她整家人,一个出事她都会绷不住,总担心她比我走的还早。”老太太没多想,只盼着姑娘好。
苏昌国应了一声,接过扇子用力扇了几下子,这天热的他心发慌。
苏愉该庆幸原主才去镇上的时候觉得自己口音不好听,学着食堂里一个大姐说话学了一段时间,不然她那带有普通话味儿的方言已经给她漏底了。
下午供销社既没有肉也没有蛋了,苏愉就用从娘家带来的土豆茄子和辣椒炒了个地三鲜,宁津坐在灶前烧火,看炒菜的女人倒油如倒水,不住的瞥了她几眼,琢磨着她是不是还没消气,也就没敢说话。
香气扑鼻的半钵子菜端上桌,碗里是白净的面条,两个孩子吃的满嘴流油,苏愉夹着这正宗的纯天然绿色蔬菜,眯缝着眼叹道:“真香,不比肉差。”
“能不香嘛,一顿用了半个月的油。”男人看她说话了,总算把憋在舌根底下的话放了出来。
噢,苏愉这时候才想起来,现在缺食少穿,炒菜用小勺子舀油,每人每月就四两油,许远户口不在镇上,家里一个月只有一斤二两的油,差不多是怡宝矿泉水的一瓶装多一点。
而她今晚油炸了土豆,差不多倒了小半瓶。
“真抠,我看你也吃的挺香,反正你也不常在家,家里没油了我们娘三个去食堂蹭饭。”苏愉不瞅他,用筷子戳起一块有焦皮的土豆,故意叹道:“啊,真香啊,不愧是油炸的。”
男人没听到他想听的话,提醒说:“你用少一点不就行了。”
“不行,油少了就不好吃了。”她故意反着他的话说:“没事,没油了我去割猪肉回来炼猪油炒菜。”
“一个月就三斤的肉票,你去抢肉啊。”宁津没好气地瞅着她,这女人是不打算好好过日子了?
“好了,赶紧吃饭别叨叨,我有我自己的办法,省着过日子是发不了财的。”
“我又没想发财,我在外跑车赚钱,你在家里照顾孩子,以我俩每月的收入,不用省,就像往常一样不也过得挺好。”他还是竭力劝她,一个月一斤二两油比不少人家好过了,就说隔壁这一家,还把油往农村的公婆家送,一年只吃五斤油。
“我吃饱了,你们慢吃。”苏愉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放,不顾其他三个男人的眼色,起身把碗端去厨房,“我先洗澡了,谁最后吃完谁洗碗。”
屋里的两个小子不再竖着耳朵听小话,一时间净是筷子敲在碗上发出的声音。
碗理所当然的落在了宁津头上,洗碗不累人,但跟之前回来了当大爷有人伺候的日子比是处处都不如意。
更不如意的是晚上躺在床上他想一解相思却被阻拦,撑着手臂在女人头顶,两人呼吸相对,一轻缓一急促,“怎么了?这也没到来月事的日子啊?”
“你听没听说过保险套?”苏愉也在思考这个时候保险套普不普遍,她记得七零年已经有了计划生育的音信,但她接触的人都没聊起过,这说明计划生育还在大城市里推行,那避孕套更为少见了。
“你不想给我生孩子?”男人瞬间坐了起来,眼里没了笑,一脸紧绷地盯着躺在床上的女人。
看来他听说过保险套了,苏愉暗舒气,理着头发坐起来,一脸苦恼地说:“我这时候怎么能怀孕?平安跟小远处不来,你不在不知道,他俩隔三差五就打架,我这时候再怀个孩子,平安本担心你不要他,那他姥一挑拨他就上当,到时候孩子心思歪了记恨你,你一手养大的儿子就是别人家里的了。而且我在食堂的工作怎么办?生孩子养孩子我至少要耽误三年,你妈本就看不上我,哪会帮我们带孩子,而且她年纪也大了。”
“不会,我跟平安谈,他会接受的,我妈那边我也去说,她现在在家就是带孩子,你生的孩子也是她孙子孙女,不会不给带的。”听了这个理由他神色松缓了下来,把她担心的事都揽在自己身上。
“缓两三年吧,我俩都还不满三十岁,再过三年平安跟小远都上小学了,我们一家都有感情了我再生孩子,到时候他俩十来岁也能帮着哄孩子,家里这几年也多攒点钱,免得孩子生病了还要去借钱。”她声音轻柔地给他说解决办法,又挽着他手臂,视线在他身上打转,“而且我想跟你多过两年二人世界,你本来在家的日子就少,我今年怀孕明年生娃,你回来一趟心思都放孩子身上了,哪还会记得我。”
宁津感觉她的眼睛盯哪儿哪儿发烫,嘴角也情不自禁的勾起来,哎,都这么大年纪了还这么缠人,他心里满意的不得了,嘴上却勉强道:“那行吧,我多赚点钱了你再生孩子。”
“我不怀孕生娃,你出门了我念着你,你回来了我满眼都是你,你在外面也要这么念着我。”她推坐着的男人,催促道:“你记到心里了没有?”
“嗯,知道了。”他含糊回答,这女人说的这么腻人他听着心里软的发颤,“你在外说话小心点,这话在外面说人家可要举报你不正经了。”他不放心地嘱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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