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故意提到春回久——这是想拉自己下水,万一他出事,春回久也跟着遭殃,她狠狠地咬紧牙。
“你早就知道林诗诗得的是花/柳病,却故意让她传给陛下?”
“郎情妾意,花前月下,我怎么拦得住。”
“有朝一日事情败露,圣上定会降罪,你也逃不掉。”
“除了你,还有谁能知道?”他凝视着女子的眼神里情丝翻涌,忽又带有几分伤心之色,“难道思淼,要去说吗?”
林思淼满脑子问号,自己第一次在大相国寺里遇见洛徽时,男子那样的知礼温柔,后来还在桃花源为她掩饰谎言,如今言谈举止却带有莫名的阴鸷与冷淡。
猛然间想到从洛徽家出门时的惊鸿一瞥,那副画!
画上有一位老者,四周被形态各异的草药所包围,下面写着药王谷。
她清楚记得自己当时有瞬间恍惚,觉得老者的手中似乎握着现代的喷雾药,当时还以为是职业病,看什么东西都像药瓶子。
现在才意识到并不是眼花,难道那画中人就是闻名天下的毒医?可是以洛清衣的年纪,纵使现在不是少年,也不至于那样老态龙钟啊。
她满眼疑惑,却让对面的洛徽莫名心疼。
“思淼,”他温柔地靠近,“你真的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他言语亲切,所有的关心与牵挂都写在眸子里,这是在对傻丫说话,可见二人关系不简单。
“我——”林思淼立刻迎上男子目光,水眸点点,很配合地露出忧郁,“偶尔也有记忆,但都是些碎片。”
“你想起什么?”男子变得激动不已,声音微颤:“可有记起我?”
“好像有些模糊的影子,但又不太真切,其实第一次在相国寺遇见你,我心里就倍感亲切。”她特意把称呼亲切地换成你,就是为了套近乎。
考虑到傻丫那会儿只是个小女孩,一男一女要么是青梅竹马,要么是相亲相爱的兄妹,何况男子姓洛,兄妹的可能性似乎更高一些。
她紧蹙峨眉,垂眸望向窗外的芙蓉花,其实是怕表情做的不够到位,让对方看出破绽,无比深情地:“想你一定与我渊源颇深,我——”
正想继续抒发感情,看能不能套出傻丫的身世来。
“扑通——”好大一声,隔间的门冷不防被人使劲推开,华奕轩气哄哄地站在外面,旁边还有表情尴尬的林诗诗与丫鬟春歌。
“真是听不下去了!”华奕轩满脸不高兴地走进,也不去理神色诧异的洛徽,径直走向林思淼,又像在闹脾气又仿佛是撒娇卖萌,“娘子说的什么话,还渊源颇深,心里有好感,为夫听得气死了。”
林思淼真是醉了,莫名其妙地被这人打岔,破坏自己的大好计策。
“你来了多久啦?”她也没好气,“堂堂贵公子还偷听别人说话!”
“我是担心娘子,费了大半天劲才找到你的。”委屈巴巴。
“此话不假,”林诗诗在一旁插嘴道:“少公子闹腾得快把我的芙蓉落拆了,下人没办法才告诉的地方。”
女子说完又撇了眼洛徽,他们其实才进来不久,并没有听到下药治病之事,只是隐约听出洛医官与林思淼似乎是旧相识。
男子眼眸里的怒火中烧,浑身笼罩在阴冷的气息里,可偏偏他又长得柔弱,气质与容貌形成鲜明对比,更让周围人心生寒意。
他燃烧的目光紧紧注视着华奕轩与林思淼,两人还在那里旁若无人地斗嘴。
林诗诗是在欢场里长大之人,最擅于揣测男女情爱,洛大夫眼里的情仇分明是嫉妒,她朝春歌使个眼色,两人识趣地退下。
只剩三人待在画舫,洛徽等了一会儿,终于不耐烦。“二位如果没什么事,我还要赏景品茶。”
他在下逐客令。
华奕轩扭过身,言语随即也冷了几分,“洛医官,你私下与拙荆见面,似乎有些不妥吧。”
他笑笑,“有何不妥?”
“明知故问。”
“少公子,”他胸有成竹地问:“你与思淼的婚事是认真的吗?”
华奕轩冷笑道:“还请用尊称,思淼这两个字可不是你能叫的?”
对面男子突然哈哈大笑,平定了半天情绪才一字一句地:“人常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可与她的家人打过招呼?”
“我的家人!”林思淼知道他指的不是黄掌柜。
“对,你的家人。”洛徽转向林思淼的眼睛又温柔若水:“便是我。”
第92章 芙蓉花开 两小无猜惹情丝。
木芙蓉花一簇簇绽放, 秋风吹过花瓣,零散飞落,悄无声息穿过微开的花窗, 盘旋在船舱内。
林思淼瞧着男子灼热而深情的目光, 听到他说:“我便是你的家人。”
那些娇艳的粉色花瓣翻飞在男子青碧色衣衫上,消散入俊秀的眉宇间, 迷乱女子双眸。
思淼眼前浮现出一副画面, 桂花树下孱弱的小男孩与傻丫头,或者应该说是现在的自己,淼儿。
可是在记忆里她与男孩并不相识,桂花树下应该是第一次见面,为何要说是自己的家人,而且在梦见飘桐村大火的梦中也没有对方影子。
她百思不得其解,唯有呆呆地站着。
“家人!”华奕轩却依旧神态自若,冷笑道:“不知与拙荆是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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