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太监陈贤文笑笑,瞧对面公子好个模样,他既然能来,肯定早就打探过春回久和济世堂的关系,轻轻拱手道:“华公子,这厢有礼。”
华奕轩也潇洒地作揖,“不知公公有何贵干?”
“在下是想请林小娘子到宫里走一趟, 瞧瞧病人。”有点好奇翰林院医官院小公子为何一大早就在春回久, 挑眼往里看,发现海棠花屏后凌乱的床铺,讳莫如深地笑笑。
林思淼揉着眼睛走出来,看到位满面红光的白胖老头, 一脸茫然。
陈贤文又一拱手,笑嘻嘻地:“这位就是林小娘子吧, 在下陈贤文,来自慈溪宫。我家主人身子不太舒服, 还请小娘子去看看。”
思淼开始有点糊涂,但听到慈溪宫瞬间清醒。她如今已不是初来乍到,知道慈溪宫是钱太后的寝宫。
眼前这人打扮讲究, 言谈举止阴柔,意识到此时正在与大穆朝权力的最顶端打交道。
她极其恭敬地曲膝行礼,眼珠子一转,瞬间移动到华奕轩身边,满脸笑吟吟:“小女子只会抓药,不能瞧病,还是要找大夫开药方才行。”双眸水盈盈地望着华奕轩。
男子嘴角勾笑,这是没把握要拉自己下水啊!不过也正合他的心意。
陈贤文点点头,“那就请两位一起吧。”
“其实林小娘子不必跟去,回来拿方取药就可以。”宫闱里风云变幻,他不想让对方去冒险。
林思淼却在想这人一向鬼主意多,撇了眼男子,“若能到宫里瞧瞧,也是小女子的福气。”
“你就这般舍不得我。”
“不看着你心里实在没法踏实。”
“还是舍不得我。”
二人同坐在去宫里的轿子里,还止不住地斗嘴。
绿树成荫的慈溪宫,碧波湖水潋滟,廊下盛开的蔷薇花如粉海泛起涟漪,香气弥散,恍若世外桃源。
钱太后刚用完早饭,半靠在贵妃塌上,女官绨绣正用手按在太后的乌发间,顺着穴位慢慢按摩。
太后的头疼病近日越发严重,唯有喝点帝姬柔姿的百草粥才能略微缓解,长长地叹口气,身子不舒服,情绪自然也差得很。
华奕轩与林思淼赶来时,她已经等得有点不耐烦。
二人施礼,太后半闭双眸,先瞧见华奕轩,“哟!”随即睁开眼睛,直起身子道:“这位是赵家公子吧。”
不等男子回答,陈公公先讪讪地笑,向前搭话:“正是翰林医官院的小公子。”
“怪不得,”钱太后来了兴致,“你与赵医官长得可真像!”
华奕轩抿嘴微笑,点点头。
旁边的林思淼偷偷看看男子,担心他提起兄长会伤情。
钱太后才瞧见思淼,上下打量一番,温柔地:“林小娘子也是惹人爱,年纪轻轻就自己开药铺啊。”
她们正在寒暄,外面走进来仪态万千的帝姬柔姿,侍女舞华依然捧着白瓷盅。
她在太后身边落座,眼角余光落在俊美的华奕轩身上,手微微颤抖,不敢抬头。
“女儿,”太后偏笑嘻嘻地唤她,“你看这位公子是不是和赵朝语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不是双胞胎胜似双胞胎。哪像晏太师的两个双生公子,简直差个十万八千里。”说着笑出声来,仿佛头疼也好些。
柔姿仍低着头,只是笑笑不言语。待华奕轩请脉后,方才偷偷忘了一眼。
这样欲言又止的情态,全被旁边的大闲人林思淼看在眼里,老实说她站在底下完全是多余,一脸天真地等着华奕轩的药方。
诊断与赵主使的一样,快速解除病症的方法就是下针。
钱太后的眉头紧紧皱起来。
男子一笑,“太后,林小娘子有药。”
林思淼来之前曾经向陈公公打探过,太后的头疼部位聚集于一侧,每次发作还带有轻微的呕吐,明显是偏头疼症状。
她早就把药放在药盒里,因怕片剂的模样太后难以接受,出发前特别磨成粉末,所以才来得晚些。
这会儿拿出来让侍女先验药,谢天谢地不用自己来,然后看着太后服下。
“药多久起效?”绨绣问。
“一个时辰。”自信满满,众人皆叹。
陈公公吩咐宫人摆上水果与甜品,又唤来宫廷乐师,好让大家一块儿消遣,就等着看林思淼的药管不管用。
女子的专业知识过硬,心里一点儿也不担心,乐呵呵地又吃又喝起来。
一个时辰——她还说多了呢!
果然不过半个时辰,太后的头疼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大呼神奇!全慈溪宫的人皆喜上眉梢,那金银财宝可就赏了不少。
林思淼又大赚一笔,回来的轿子上喜滋滋。
华奕轩靠在轿帘边,瞧她一副财迷心窍的样子直摇摇头,“昨天我欠的银子可以免了吗?”
“当然不行,”她眨眨眼,“一笔归一笔。”
“你要命要钱?”
“又不矛盾!”
男子忽地压低声音,“你可看见太后的手?”
“怎么?”
“偶尔有那么几次,不过抖得实在是太厉害些。”
林思淼捂着银子,也陷入沉思。
三日后,又是辛正楼酿新酒的日子。华灯初上,酒楼长廊上窈窕娇女穿梭其中,各个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里面挤满形形色色各类人等,外面还站着凑热闹的看客。有身份的贵宾都在三楼雅间,酒已经斟满,珍馐佳肴飘香,丝竹管弦,好个活色生香的欢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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