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晓了万事万物背后运行的规律,也明白了自己以往的人生为何如此苦难——不是为命运如此,而是受到了压迫。
她明白了那些压迫从何而来,同时也明白了该去如何反抗。
她也由此认清了自己的想——他们和西尼尔陛下一样,想要改变这个世界。
在知晓了如今的世界有多么丑恶之后,谁又不会想要写一个朗朗天地?
所以他们拥有着同一个梦想,并且齐心协力的朝着同一个目标奋斗。
她们很清楚自己要做什么,也很清楚自己该如何去做。
什么战神、什么高澹、什么北朝大军……
一群依旧愚昧麻木,不知自己为何而战、以及只为自己私欲而战的人,终将会被狠狠碾过。
这时,杨婧听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从不远处的阵地上传来,那是她的副官殷娆,在做战前的员。
殷娆今年26岁,按来说并不算大的年纪,在这个世界,已经可以说得上姿色渐衰,徐娘半老——尤其是在她之前的行当里。
她是个乐伎。
男人们贪恋好颜色,即便是在花魁身后伴舞伴奏的乐伎,不说貌美,也必须要年轻。
多少名噪一时的红尘女,最后寂寂无声,年少时不管多么烈火烹油般的热闹景象,最终会被新人所代替。
南朝攻入她所在的城市前,她日夜在焦虑往后该如何谋生,是否要抓紧时间,想办法嫁为人妇,或做妾也行?
然后城就破了。
城破以后,殷娆遇了最为奇怪的事——一列军队围住了青楼,却没有人去里面抓女人。被南朝统治之后,朝廷更是下令直接废除青楼,且不允许再开。
所有青楼女被送入改造队伍,去种田、去刺绣、去织布……总之,要去劳学习。
很多人叫苦不迭,殷娆却抓住了机会,成为了一名极其优秀的学生,脱颖而出,从一个小小艺伎,跃身进入了皇帝陛下亲自管的学校,又为脑灵活,成为了一名备受器的军官。
她说她喜欢南朝,能给她一条不需要使用色相和身体来谋生的道路。谁要是想要破坏她现在的生活,她就算是豁出命不要,也要和同归于尽。
杨婧听她的声音悠扬的远远传开,吐字清晰,明明没有任何扩音的物件,却能让所有士兵听得一清楚,这是当年做艺伎时练出的好本领,如今在军中作为宣传委员,倒是没有荒废。
“姐妹们!咱们知道伪朝如今人口凋敝,那高澹征集十万之数的大军,几乎将所有剩下的青壮年一网打尽,无非是觉得咱们南朝无人好欺负,不能叫他们有来无罢了!他既然敢以国运相赌,咱们也不能不好好招待,定要打的他们哭爹喊娘!能不能做到!”
“能!!”
“那些男人们想要把咱们拖原来的日,要咱们继续低眉顺眼的伺候他们,任劳任怨,做牛做马——姐妹们,你们想不想去!?”
“不想!!!”
“那就打退他们!用咱们手里的火器!!”
阵地上应了她一阵比一阵更响亮的震天怒吼:“杀!!!”
“活捉高澹!”
“活捉高澹!”
“活捉高澹!”
于是,当高澹熟稔的布置好掩护大军渡江的防护部队,却半点没派上用场时,他忽然想起了当初,西尼尔放的那把大火,猝不及防给了他一记迎头痛击,成为了他人生中的第一场,也是目前唯一一场败绩。
当部下们渡江而来,落地后纷纷轻松的嘲女人就是胆小、不懂战术,没准早就溃逃了的时候,四周突然响起了一阵陌生而清脆的铁器撞击所发出的声响。
高澹那一瞬间感觉到了一股凉意,向来是以猎人身份出现在战场之上的“战神”,第一次感觉自己被当做了猎物。
是那种柔弱至极的猎物。
有什么危险至极的东西,冰冷无的盯上了他,让他下意识便毛骨悚然——
高澹当即下令:“迅速列阵!!”
可这时,北朝的部队刚刚全部过江,但一时半会拥挤在岸边,没法新恢复秩序,只是这么耽误了一会儿,他们根本没有看敌人,就被四面八铺天盖地射击而来的弹丸所击中倒地。
那是从未过的强力武器,强大到了超越时代。
在这样悬殊的生产力压制下,不管组织喝令多少人力往前冲锋突围,是注定徒劳无用的白白送死。
很快,北朝的士兵就开始向后溃退,不管军官们如何鞭策,难以阻止前线迅速的往后收缩,甚至有不少士兵跳入滚滚河水里,只为了躲避那仿佛来自地狱的索命弹丸。
最后,军官开始溃逃,状,不知哪里突然响起一阵高昂至极的号角声,这时才有无数身影,自河岸的高处冲锋而下。
“活捉高澹!活捉高澹!!”
南朝的军队女偏多,但并非全是女,这其中也有不少男的声音。
傅经赋就在其中。
战斗结束后,他身姿笔挺的站在杨婧面前,向她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道:“我军缴获敌伪帝军旗!”
他就是她曾经的少爷。
就如同殷娆当时进入了改造队一样,他也被送去改造,最后成功的成为了与皇帝陛下志同道合的一员。
殷娆不喜欢他,为她觉得傅经赋倾慕皇帝陛下,而她也倾慕皇帝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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