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渚接过那块丝绸,披在了宋简那已经被清水淋透了的白衣上,又将那层红色的头纱,轻轻的拢在了她的头顶。
宋简想开口问,这寓意着“红尘”吗?
然而走到外围,诵经声更大了,她便没有开口。
云渚的手轻轻的握着她脸颊两旁的红色纱巾,凝视着她那映衬着红纱,显得两颊红润若玫瑰般的娇艳模样,开口轻声道:“光耀其秽,莲濯其身,浴火重生,身心无瑕。”
说到这里,又有一位小沙弥捧着一碟朱砂走了过来。
云渚以指尖在那殷红的颜料中微微蘸取了些许,点在了宋简的额头。
她下意识的闭上了一瞬眼睛,感觉到他的手指从她的发迹,一路轻柔的划至眉心。
“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今日种种,譬如今日生。”
听完这句话,宋简这才微微颤了颤睫毛,张开了眼睛。
她看着面前这个神色淡淡的男人,心中充满了难以言说的感动。
这场仪式的用心与盛大,几乎让她感觉有些受之有愧。若是那位真正的天下第一美人能够经历,她会能够稍微释然一些吗?
宋简无法得出结论,因为她无法代她回答任何问题。
但她还是忍不住的抱住了云渚。
若是此刻她所处的不是古代世界,而是西幻世界的话,宋简或许就会直接感慨说:“你真的太好了,甜心!”了。
不过,或许是因为方才被阳光那样照射过,当她的脸颊贴着云渚的脸颊时,宋简觉得他的皮肤温度甚至有些过烫。
他安静的被她拥抱着,对周围看着这一幕,惊愕的瞪大了眼睛的小沙弥们视而不见,但宋简只是感觉到他一直没有回抱过来,心中反而觉得他果然很注意分寸又很礼貌绅士。
她笑着放开了他,感觉这会是她经历了这么多的世界里,最难忘的一次送别“礼物”。
但就在宋简觉得自己眼睛都有些湿润的道谢时,她刚说完“谢谢你。”,四面八方便忽然不知从哪里掷入了人群许多枚不明弹丸。
这些弹丸迅速的弥散出浓郁的黑色烟雾,一时间,方才还整齐划一,让人感觉自己就是在灵山大雷音寺里被净化着的诵经声,顿时被一阵又一阵的呛咳声所打断了。
云渚神色一变,立即向着身旁的小沙弥们道:“跑!”
天下第一寺的弟子都是自小习武,这些小沙弥们看起来年纪虽小,却都有些防身的武艺,而丝毫不会武功的宋简,才是最危险的。
云渚一把将她揽入了怀中,就要带着她离开,但这时,黑色的浓烟已经完全扩散了开来,别说三步之外就认不清人了,也不知道那黑雾都是怎么做出来的,睁着眼睛都会觉得辛辣,根本就没有办法睁眼视物。
而南宫淳的声音不知是从哪里传来的,带着嘲弄与傲慢道:“天下可不是只有你会用药的,南宫靖。”
不一会儿,那黑雾渐渐停住了溢出,然而即便被风慢慢吹散,毒却已经留下了。
身旁的云渚一个踉跄的瘫软在地,宋简便隐约有了一种预感——
难不成,这又是那种内力越深厚中毒便越深的毒药??
不然的话,为什么她一点事都没有?
待到黑雾彻底散去,果然只见后山东倒西歪,倒了一片的人。
天下第一寺纵然高手如云,在这种毒药面前也只能有一个倒一个,一时之间,还能站立的,竟然就只有宋简一个。
这时,魔教的暗卫们才纷纷出现,呈现出包围之势。
而南宫淳坐在轮椅之上,冷冷的望着守在云渚身旁的宋简,挑了挑眉毛:“夫人这一袭红衣,是知道我今日要来,特地准备好了嫁给我的么?”
宋简站了起来,云渚用尽最后的力气,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
可是他太过虚弱了,不管如何努力,颤抖着的手都使不上力气,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宋简面带歉意,轻易挣开。
披裹着一袭红色的女子转过身来,看向了南宫淳道:“你想怎样?”
看着她这副模样,南宫淳才忽然发现,他似乎从未见过她穿红色这样浓烈的色彩。
——而红色,也是一个特别的颜色。
那是嫁衣的颜色。
南宫淳不由得微微一顿,慢慢道:“你该嫁给我。”
宋简看了看身后的云渚,又看了看不远处,原本作为观礼人而在众僧外围的南宫靖,闻人洛等人,心中纵然感到些许对不住,却还是在想:没有人能再阻拦她了!
没有人!!
“我可以跟你走,”宋简朝着南宫淳慢慢走去,“但我若是跟你走,你和你的部下,都必须要一起走。”
“……你觉得,”南宫淳朝着她所在的方向,倾了倾身子,故作冷艳高傲的问道:“你现在有什么资本跟我谈条件?”
这时,宋简已经快要走到南宫淳的面前了,随着她越走越近,南宫淳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色蓦地泛起一片奇异的潮红,随即又是一片铁青。
就在他身边的暗卫,已经有一个准备上前将她擒住之时,夜、青凤、东方隐和南宫靖突然动了。
南宫靖本就擅长用毒,自然也擅长解毒,而夜和青凤警觉性极高,一瞬间便已闭气,吸入不多,又是最先服下了南宫靖的解药的,虽然还有些虚弱,活动却已并无大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