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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孔妍菲不由得诧异起来,萧悯怀对父亲向来言听计从,这次怎会反其道而行,逼得孔辉跑来她这儿求助,“父亲,我虽执掌后宫,却没有其他几位贵妃得宠,而且后宫不得干政,由我出面,恐怕会惹圣上嫌恶。”
    “臣也是走投无路,还望娘娘可怜老臣。”孔辉位居要津,何时这样苦苦哀求过人。
    孔妍菲几次想把他从地上拉起来,既无奈又无措,“父亲,你先起来,女儿答应你就是了。”
    目的达成,孔辉在孔妍菲的搀扶下站起身,重新坐回了榻上。
    孔妍菲见孔辉仍阴沉着脸,问道:“家里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你的谏言圣上向来是采纳的,这回怎么会不听你的?”
    “还不是因为你弟弟。”孔辉狠狠拍打自己的大腿,痛心疾首道:“他在天曜城里遭受了天大的委屈,消息传入了圣上耳中,圣上对他颇为失望,以为老臣撕毁议和之约,是想公报私仇。老臣哪敢怀有私心,全是为国为民考虑啊。”
    “孔鎏他怎么了?”孔妍菲一脸诧异。
    世事往往如此,但凡有一个人知道了,就不可避免的会有第二个。
    孔鎏的事迟早会传得沸沸扬扬,届时传入孔妍菲耳中的还不知是哪个版本,倒不如由他来说个明白。想到此,孔辉不再拐弯抹角,藏东藏西,把孔鎏遭受的酷刑不加掩饰的和孔妍菲说了。
    孔妍菲听完,倒抽一口气,吓得花容失色。
    她的弟弟自小傲慢无礼,长大后愈加桀骜不羁,这几年他凭借手中的权力,党同伐异,在朝堂内外树敌众多,终究还是吃了报应。
    “改日我去看看他,劝他想开一些。”
    “别说他想不开,连臣也心情郁结,想不开啊。”孔辉叹息道:“孔氏能有如今的荣耀,臣能在有生之年封侯,也有孔鎏的功劳。如今他一蹶不振,圣上言里言外对他有嘲讽之意,怕是不会再像以前那般器重了。你这肚子又如此不争气,快一年了也没个动静,长此以往,我孔氏凭什么在朝中站稳脚跟?”
    话题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她的头上。
    孔妍菲在心里苦笑,宽慰道:“父亲,你也不要过于忧愁。前段时日,圣上请罗神医替我把了脉,开了些滋养身体的药方,如今已服下三帖,说不准下月就有好消息。”
    “罗神医?是那个揭下皇榜,替圣上治好头痛症的江湖郎中吗?”
    “正是此人。”
    孔辉若有所思道:“此事方御医知道吗?”
    孔妍菲摇了摇头,孔辉向来疑心病重,她不以为然道:“药是圣上恩赐的,想来不会有什么问题,没必要请方御医验过。”
    “娘娘,该用药了。”一名小宫娥轻叩房门,打断了两人的谈话,她低眉顺眼的走进来,把一只浅绿色琉璃碗送到孔妍菲手里。
    “退下吧。”孔妍菲皱起秀气的眉头,已经喝过两三回了,这药汤刺鼻的苦味仍让她难以忍受。
    孔辉敏感的神经也被那浓郁的苦味刺激着,他想起萧闵怀异于寻常的态度,一颗心七上八下的,总觉得过去的自己忽略了什么重要的信息。
    而这信息正在破土而出,悄然酝酿一场强劲的风暴。
    即将走到门口的小宫娥突然被孔辉喊住。
    “你马上去把方御医请来,就说娘娘身体不适,请他问诊。”
    等宫娥的身影彻底消失,孔辉又拦住孔妍菲,“娘娘,这药你先别喝。”
    方御医背着药箱子,很快赶来。
    他先给孔妍菲把了脉,然后端起药碗,又是闻又是尝,仔细研究了片刻,才下了结论,“娘娘,这药您喝不得。人参、干姜、甘草是滋阴补肾的良药,可里面还有一味伶仃,性寒苦味重,喝多了会毁了你的身子。恕臣冒昧,这药方是谁开的,该把那人抓起来治罪才是。”
    孔妍菲如遭雷击,揪心蚀骨的疼痛顷刻间蔓延到了四肢百骸,她捂着胸口伏倒在了矮几上。
    “娘娘,您这是怎么了?”方御医胆战心惊的望着孔妍菲,却见信阳侯也惨无人色,更加手足无措起来,暗想自己是不是说错了话,“侯爷,您没事吧?”
    孔辉到底涉世深,勉强能够镇定下来,他蓦然抬起头直视方御医,寒声警告道:“记住,此事不宜声张,否则拿你是问。”
    方御医唯唯诺诺的走后,孔辉握住了孔妍菲的手,安慰似的拍了拍,“你且好好养身体,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老臣先告退了。”
    说完,孔辉像个龙钟老人颤巍巍地站起身,脚步虚浮的往外挪步,在他的身后传来了一阵压抑的啜泣声,时断时续,若有似无。
    从小她就是这般哭法,哪怕受了天大的委屈,依然哭得小心翼翼,好像这哭声会惹恼了谁。
    孔辉听着听着,心头生出几分后悔。
    是他一手毁了孔妍菲的好姻缘,逼她割舍旧情,退了与心仪之人的婚事,改嫁帝王家。他以为有孔家在外撑腰,孔妍菲在宫中会如鱼得水,没想到照样改变不了如履薄冰的命运。
    最是无情帝王家。
    萧悯怀靠着孔家血洗朝堂,登基称帝,不照样不知感恩,处处忌惮,暗中搞事,准备要卸磨杀驴。而他竟还存着等外孙出生后,逼萧悯怀禅位为太上皇,由孔氏一族独揽朝纲的痴心妄想。
    真是可笑至极,愚蠢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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