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上，他几乎开了一晚上的车，先去乡下，后来又连夜赶回来，一直到现在，她才终于看见他。
    两人缓缓分开，他垂着头，她仰着头。
    她现在才看清他的脸，那一双深邃的眸子下方，多了一层青黑，胡渣也没刮，很明显是累到极致了。
    可她最终还是说了一句：“好，我可以让你休息，但你别让我等太久，沈怀瑾，她动了我的命根子，你也为人父，我相信你懂我。”
    沈怀瑾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也没说话，好半天之后，才伸手在她的脸上轻轻地掐了一下。
    然后低声说了一句「乖」，脸上挤出一抹苦笑，旋即转身上了楼。
    林小冉僵在原地，双手合在一起，指甲轻轻扣着手心。
    可不知是她刚刚看错了还是怎么，在沈怀瑾转身的时候，他那一双漆黑幽深的眸中，好像泛着泪光。
    上了楼，沈怀瑾压根儿没回房间，而是径直去了书房。找不到发泄的，竟抓住一支笔，就在一张空白的纸上，不断地写着林小冉的名字，一个又一个的「小冉」，密密麻麻地挨在一起。
    林小冉同样没睡着，半夜起来倒水喝，听到某个房间中传来剧烈的声音，一下一下，很闷沉。
    好奇寻着声源走过去，趴在门缝中边上看，明亮的灯光下，沈怀瑾一拳一拳打在沙袋上，没带手套，浑身尽湿，汗水随着身子的摆动飞溅向四方。
    每打一下，她都替他觉得手疼。
    林小冉看得心中一惊，却在某一个瞬间，他忽然转过头朝着门边看过来，她迅速转过身子背靠着后面冰凉的墙壁，像一个偷看的贼一样，心扑腾扑腾跳，没多留，捂着胸口快速回房。
    第145章 我放你走
    沈怀瑾知道刚刚她在外面，余光扫到了，停下来，手上才传来隐隐的痛。
    但那痛现在抵不过心痛程度。
    他没追上去，后退两步在后面的地板上坐下，摸出一支烟点上，一口一口缓缓抽着。
    他在健身房坐到天明，翌日，叶琛就过来了，说人现在已经交给公安机关去惩罚了，并且给公安提供了所有的证据。
    沈怀瑾静默一会儿，抬眸跟他说「谢谢」，然后站起来，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摇晃着身子说回房先洗个澡。
    叶琛还有点懵，毕竟沈怀瑾什么时候这样对他说过「谢」？
    缓过来后，苦笑一声，旋即晃晃脑袋转身下楼。
    林小冉正带着林安在吃早餐，看见他，林小冉嘱咐林安好好吃，径直走过去忍不住问他：“叶琛，我想问你一个事情。”
    叶琛心里有不好的预感，但还是点头：“太太请说。”
    林小冉因为他这个「太太」还觉得有点尴尬，但直接给忽略了，开门见山道：“曲深深现在在哪里？”
    叶琛心中一震，果不其然，她就是问这个。
    叶琛静默好一瞬，正准备开口，就瞧见沈怀瑾下楼来了。
    “沈总。”叶琛出声叫了一声。
    沈怀瑾一眼看见他跟林小冉站在一起，眉头下意识拧成深深的一团，但脚步到底没有停下来，依然迈着长腿往下走。
    沈怀瑾说：“有什么事一会儿再说，先吃早餐。”
    他已经换上了一身西装，西装革履的样子，跟凌晨在健身房的时候完全不一样了。
    胡渣也已经全都整理干净了，虽然还透着疲惫，但清爽干净很多。眼角的青黑反而令他多了几分深沉，更加英气逼人。
    林小冉静默一会儿，跟叶琛说了一声「吃饭吧」，也迈开步子往回走了。
    叶琛没过去，他们一家人吃饭，他围上去找虐吗？
    正准备回避，却被沈怀瑾叫住：“你去外面守着，一会儿有一位贵客要过来。”
    叶琛：“……”贵客？
    但没多问，也只是短暂怔了怔，便过去了：“是。”
    林小冉也非常好奇，餐桌上频频看向沈怀瑾，但他始终没有跟她对视，期间，一直都在往她的碗里夹菜。
    看见碗中堆成小山，林小冉终于开口：“够了，不用了，我吃不下。”
    沈怀瑾却依然还是夹过去，说：“吃不下的就放着。”
    林小冉：“……”
    林安没说话，一直安静地观察两个人的动静。约莫十分钟后，外面有车子熄火的声音。
    林小冉万万没想到，跟着叶琛一块儿走进来的，竟然会是傅森。
    她当时就沸腾了，放下筷子站起来，叫他：“傅森，你……你怎么来了？”
    沈怀瑾想做什么？为什么突然叫傅森过来？
    沈怀瑾却气定神闲用纸巾擦嘴，声音淡淡地传来：“有什么话过去说。”
    回头叫李嫂：“李嫂，收拾一下这边。”
    “哎，好。”
    他们全都聚集在大厅中，沈怀瑾独自坐在他们对面，单人沙发上，推一份文件到林小冉面前去，手又靠回沙发上，林小冉看那一份文件夹，又抬头看他：“这是什么？”
    “离婚协议书。”沈怀瑾说：“你不是一直很想离开我吗？怨恨我破坏了你的家庭，让你们一家人都散了。我想过了，如果你真的觉得待在我身边是一种折磨，那我也不愿意一辈子都看着你一副丧着脸，好像我欠了你全世界的样子。”
    “你看看吧，有哪里不对劲儿，我们马上就改，别事后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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