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水瑶把下人都遣出去,走到屏风后,脱了衣服将自己泡进去。
大冬天的她怀着身孕,衣服穿得太厚,香味儿被盖住,只有这个办法能让年年闻到香。
然而她虽然来得及时,年年到底是中了剧毒,有她在,性命倒是无忧,却发起了烧。
“爹爹……”小家伙在梦中呓语,一声声喊他爹。
林水瑶听到后,擦干身子出了浴桶,穿上衣服出来。
年年嘴唇上中了毒产生的黑紫色在慢慢消退,双颊和额头滚烫。
“爹爹……年年好想你……”他还在喊,一面喊一面伸手去抓后背。
一开始林水瑶没在意,后来见他越抓越厉害,她不由得皱起眉,将他的小手扒拉开,又将他翻过去侧躺,慢慢掀开他的衣裳。
看到他的后背,林水瑶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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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蘅下衙时得的消息,他没有回义王府,径直来了客栈。
房门紧闭,四郎媳妇焦急地守在外面。
见着北蘅,她满心自责,“五郎……”
“情况怎么样了?”北蘅问。
“暂时不知道。”
“我进去看看。”
北蘅说着,上前敲了敲门,“瑶瑶,是我。”
屋里林水瑶一听,很快出来开门。
四郎媳妇也要跟进去,林水瑶劝住她,“四嫂,你先在外面等等。”
四郎媳妇早就被年年的事儿吓得六神无主,这会儿林水瑶说什么就是什么,点点头,又退回去站着。
北蘅进了屋,年年的烧已经退下去,伤口也开始愈合了,只是人还昏睡着。
北蘅在床沿边坐下,伸手摸了摸小家伙的额头,这才问林水瑶:“知不知道是什么人做的?”
“相公,你先听我说件事儿。”林水瑶拖了个小凳子,在他旁边坐下,把早上二丫带着十七来找她的事儿一五一十全说了出来。
“十七说,传位诏书的线索在小皇子身上。”林水瑶说完,转身去桌边拿了一张纸过来,“之前年年发了烧,一直挠后背,我觉得奇怪,就掀开他的衣服看了一下,结果看到这个。”
北蘅接过宣纸。
上面是一幅地图,线条简单,并不复杂,能看出是地宫某一处。
“相公,你说年年身上的东西,是不是就是十七所说的线索?那年年……”
北蘅眸光微沉,“他的后背,现在还能看吗?”
“不能了。”林水瑶摇头,“烧一退,就什么都没有了。”
年年被景儿带回来的这么些年,因为有林水瑶的关系,从来没生过病,如果不是这次中毒起烧,只怕永远都没人会发现他后背上有东西。
林水瑶之前正是想到这一点,怕图会消失,才会及时要了纸笔来记下。
北蘅轻轻掀开年年的后背衣服看了看,“果然是一次性的。”
林水瑶秒懂。
年年背上应该是用了某种秘制药水,能在他高烧的时候显出来,但只能显一次。
“那现在怎么办?”
北蘅说:“找到传位诏书,对庆国现在那位国君或许会有一定的影响,但并不代表,年年能被承认。”
换句话说,年年七八年前就被送出来了,没人见过他,更没人知道他身上有什么特征,现在唯一能让他展示身份的传位诏书位置图也昙花一现完了。
没有人证物证证明他的身份,这个时候如果庆国国君再一口咬定他是冒充,那么他一旦回到庆国,必死无疑。
“看来这图没有存在的必要了。”林水瑶走到烛台边,一抬手把图烧了。
图上的内容,她记住了,北蘅也记住了,存不存在都一样,但烧了总比带出去安全。
“这些事,别告诉年年。”北蘅道:“毕竟是景儿带回来的,不管如何,都该等景儿回来再亲自问他,至于刺杀年年的凶手,我会尽快揪出来的。”
“那这事儿,相公要告诉皇上吗?”
北蘅嗯了声,“京城各处都有皇上的暗哨,想瞒也瞒不住。更何况,以皇上和景儿的关系,他将来一定会亲自问景儿,如果我们现在瞒了,对景儿反而不好,倒不如我找个机会先行坦白。”
夫妻俩又坐了会儿,等年年的伤口愈合得差不多了才把人带回府。
四郎媳妇瞧着年年嘴唇不紫了,气色也有好转了,显然是脱离了危险,她顿时大大松了口气,想着这次又多亏了五弟妹。
林水瑶叮嘱她,“回去让那几个下人把嘴巴闭紧了,谁敢在老太太跟前乱嚼,打三十大板发卖出去!”
——
与此同时,建章宫。
暗哨在给天圣帝汇报今天街市上的突发情况。
“景将军的小公子被射了一箭,箭上有剧毒,医馆不敢收,程家五夫人赶来后把人送去了客栈,我们的人不敢随意靠近,那位小公子至今生死未卜。”
天圣帝脸色阴沉。
光天化日,天子脚下竟敢行刺,庆国这帮细作,胆儿挺肥啊!
没错,天圣帝早就发现庆国有细作进来,但为了弄清楚他们的目的,他一直没动作,只是安插了暗哨在暗中盯着。
因为不知道年年身份的事儿,天圣帝只当庆国是想弄死年年让身处前线的赫连景痛失爱子大受崩溃,然后趁机攻进来。
想到这些,天圣帝脸色更为冷鸷,让暗哨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杀了白天放箭那个人,脸上刺「庆国细作」四字,挂在城门口示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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