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彦诺依旧摇了摇头——他没有看球的爱好。
他的爱好就是工作和学习。
就是这样一个沉默寡言的男人,此时此刻却在撕扯烟盒上的塑料纸。指尖绷着力气,像是要扯坏他一直恪守的秩序。
这太矛盾了。
廖维鸣看了一会儿,突然开口:“我们聊聊?”
“聊什么?”
廖维鸣抬起眼睛,直视这位老朋友:“你这次是为了什么回来?”
李彦诺听到这个问题,停下手中的动作,扭脸看向对方。
片刻后他说:“为了工作。”
廖维鸣笑了,眼里却没有笑意:“嗯,为了工作。”
——做刑事诉讼、一路做到合伙人,却专门跑回国处理一桩遗嘱纠纷。这就好像体育老师改行去教语文,不是不行,只是有点荒谬。
沉默再次蔓延开来,隐约夹带着讽刺的意味。
廖维鸣突然伸出手,从李彦诺指间抽出那个一直打不开的万宝路盒子。三下两下帮他把包装扯开之后,抽出其中的一支,才把盒子还给对方。
啪。
打火机的火光亮起,空气中散出纸被烧焦的味道。
“彦诺。”廖维鸣的脸隐匿在袅袅上升的烟雾里,看不清表情,“事情办完就早点回美国吧,这样我还当你是朋友。”
这是一个简单的选择题。
答案只有两个:A. 好 B.不好
但李彦诺没有选择其中任意一个,而是也向廖维鸣提了一个问题。
“维鸣。”李彦诺的语气很静,像是冬天的雪,“你在害怕什么?”
廖维鸣没有回答,指间燃起的白雾经不起推敲,消散在突然吹起来的晚风里。
而这时,啪。
是高跟鞋踩在小石子上的细微响动。
李彦诺和廖维鸣都愣了一下,同时回过头去。
温梦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从洗手间回来,看起来才洗过脸,下巴和发梢上带着湿漉漉的水滴。
她就拎着挎包在他们身后不远处,站在这个看似温柔的良夜里。
第26章 二合一 他会看人眼色,是从小学会的本……
对视是有重量的, 让身子变得很沉,像是被压下成吨的重物,无法移动半步。三个人一个接着一个僵成石头、笔直的立在悬崖边上, 等待美杜莎移开被诅咒的眼眸。
许久后,廖维鸣轻声问:“你回来了?”
温梦醒过神, 没有回答, 只是盯着他手里一缕缕飘起的白雾,重重的咳嗽了一声。
空气重新流动起来, 廖维鸣突然反应过来了什么。
他急忙把手里的烟碾灭,迅速扔进饭店门口的垃圾桶。回过身之后, 两只手摊开以示清白, 一整套动作堪称行云流水、训练有素。
“我没有偷偷藏烟, 这是老李的。”廖维鸣说这话的时候一双桃花眼往下耷拉,模样看上去无辜极了。
温梦听见了,没言语, 扭脸看向罪魁祸首李彦诺。她红艳艳的唇抿起来, 表情异常严肃, 明显是不大赞成对方抽烟的行为。
李彦诺愣了下, 把手里捏着的万宝路盒子递过来了。
温梦接了, 塞进挎包里, 直接没收。拉上拉链的同时, 她认真普及起尼古丁的危害:“焦油是致癌物质,抽多了后果很严重。不光是癌症,还有慢性支气管炎——”
李彦诺瞥了一眼廖维鸣。
刚巧对方也看过来,眼里意味不明。
两个刚刚针锋相对的人,此刻成了难兄难弟,一起老老实实的站着听起《养生堂》来了。
场面有点似曾相识, 倒是找回点旧日友谊的感觉——当年要是班上有同学逃课去网吧,被马老师逮住了,也是要像这样全班开小会的。一通道理能讲上足足五十分钟,教室里全是暗搓搓的叹气,谁也不敢吭声。
不过温梦的这节健康课并没有上太久。
叮铃铃。
没过多大一会儿,代驾司机就骑着辆小黄车一路摇铃过来,成功的解救了廖维鸣和李彦诺。
“请问哪位是廖先生?尾号8688?”
“我是。”廖维鸣赶紧把车钥匙递了过去。
奔驰发动机被点燃,轰鸣着吞进热烘烘的空气,再震碎了吐出来,瞬间打破微妙的僵持。
后座的门被拉开,廖维鸣侧过身子:“上车吧?”
温梦点了点头。
车里的空调才刚打开,凉爽得有限。真皮座椅被晒了一下午,一挨上去烫得大腿直打哆嗦。温梦小心翼翼把裙摆往下抻,试图隔绝让人不适的燥热。
廖维鸣紧挨着温梦坐下,降下车窗,对留在外面的老同学说出一句:“我们先走了,回头联系。”
而李彦诺挥了挥手,眼神从车上离开,沉进黑漆漆的夜里。
机器是没有感情的,一脚油门下去,就能毫不留恋的往前蹿。冷气从车子的出风口吹出来,带走了温梦脸上的水分。才洗过的面颊变得紧绷起来,成了一层膜,有点干巴巴的刺痒。
她挠了两把,胳膊被身旁的男人捉住了。
“别抓了,都红了。”廖维鸣说,把她的手拉到自己膝盖上,用修长的指头牢牢覆住。
温梦想把手抽回来:“有点热。”
可对方不肯。
不光不肯,还要凑得更近些,额头都抵在她的肩上,含糊的撒起娇:“开着空调呢,一会儿就凉快了。让我靠一会儿吧,今天好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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