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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小赵,先别动那两桶颜料,是之后要用的。”廖维鸣中途扭过头去和其他人交代工作,忙过一阵才重新对温梦说,“我还有点事,得先走了。”
    “你快去忙吧。”
    手机放下之后,温梦坐在食堂的餐椅上,认真思考了一下。
    明明忙到焦头烂额、自顾不暇,廖维鸣还是要抽时间打电话过来,问的还都是些“到了没”“吃了吗”之类的琐碎问题。
    剖开问题看本质,她觉得自己找到了答案。
    所以临到下班前,当温梦第三次接到来电时,她停下正在打字的手,抢先一步开口了:“维鸣,我没有生气。你生气了吗?”
    对方顿了下,这次是真的笑了:“我也没有。”
    “那就别再打骚扰电话了。”
    “遵命。不过我这回是有正事找你,你是六点下班吗?”
    温梦往刘主任的座位上看了看,对方已经开始收拾包了,应该是没有要留人加班的意思。
    “对。”
    “好,那我和婚纱店约7点,应该来得及。”
    “你说什么?”温梦有些诧异。
    “7点去试婚纱,我接你,我们一起去。”
    “可今天是礼拜一啊。”
    哪有工作日去试婚纱的,再说距离婚礼还有足足一个多月,完全可以等到周末再去,时间上来得及。
    何必要挑个她忙、他也忙的日子呢?
    但廖维鸣说:“就今天。”
    一天都不想再拖、一天都不能再等。语气少有的坚决,不容拒绝。
    总不能把才和好的气氛搞砸了。
    温梦点了点头:“行。”
    ***
    借着尚未落山的太阳,车子一路从城东开到了城西,最后停在了商业街繁华的一角。玻璃门推开,上面挂着的风铃叮铃铃清脆作响。
    这是温梦第一次踏进婚纱店。
    触目所及之处是一片或深或浅的白。绸缎、蓬纱和珍珠被甜蜜的玫瑰熏香包围着,像沉甸甸的云朵。云朵在天上呆腻了,打个滚落在店里,重新变成绵延的裙摆、精美的刺绣和闪亮的施华洛世奇水晶珠。
    “这边是最新的款式,二楼是独立设计师品牌,我都带您看看。”穿深灰色制服的店长热情的介绍起来,“您对样式有什么偏好吗?”
    样式多得温梦眼花缭乱,她顿时有些手足无措,回身征求廖维鸣的意见:“你觉得呢?”
    毕竟他学艺术出身,审美一直是可以的。
    廖维鸣果真靠谱了一次。
    他在店里走了一圈,仔细看过之后,拎起其中一件:“要不试试这件?”
    上身设计简洁,露背抹胸掐出纤细腰线,下身华丽繁复,奶油色绸缎裙摆层层叠叠,温柔得像卡布奇诺上漂浮着的雪。
    太漂亮了。
    “您先生眼光真好。”店长马上对着温梦夸赞起廖维鸣。
    先生。
    温梦觉得这个称呼太新鲜,叫人紧缩起来。
    廖维鸣倒是很适应,一秒进入角色,笑着把她往试衣间里推:“别愣着了温太太,去穿穿看吧。”
    温梦脸瞬间涨的红起来,嘟囔出一句:“知道了。”
    不光是她一个人纯情的像个小孩。
    廖维鸣看着温梦消失在试衣间尽头,捡了张沙发椅坐下。手边的杂志翻来覆去,一页也没看进去。隔上几十秒就要看一次关着的黑色木门,也跟着莫名其妙紧张起来。
    店员察觉出他的焦躁,端来一杯橙汁,放在茶几上。
    廖维鸣不渴,不想喝水。
    但店员又笑着恭维:“您太太可真漂亮,人看着也和气。我每天接待这么多客人,也没见过像您和您太太这么般配的。”
    马屁拍的恰到好处,让廖维鸣改变了想法。
    他回了句“谢谢”,端起果汁喝了一口。滋味意外的非常不错,冰凉润口,喝下去心里特别舒服。
    十五分钟后,试衣室的门打开了。
    温梦走了出来,裙摆沉甸甸落在地面上,雪浪似的。
    她头一回穿这么隆重的衣服,有些不大自信的询问廖维鸣:“你觉得怎么样?”
    此刻店里的柔光毫无保留的倾泻在温梦瘦削的臂膀上。
    润白的、奶白的、莹白的、玉白的。
    很多人也许分不清这些囫囵的颜色,但廖维鸣从小就对色彩敏感,一眼就能认出。
    松节油融化了凝固的颜料,一笔笔、一触触,好像埃德加·德加画中的芭蕾舞裙,全是跳跃的风情。
    他一时失语,只能贪恋的看着。
    温梦摸了摸自己完全露在外面的肩膀,小声问:“是不是不太好看?”
    她肩胛骨的轮廓很清晰,从背后看上去像是一对鸟的翅膀。翩跹得好像随时能挣脱婚纱的束缚,从层层叠叠的丝绸中飞走似的。
    一只自由的、不受控制的鸟。
    不是被钉在画板上,一动不能动的那种。瘦弱的外表下,她有她的力量,有她的意志。让人着迷,移不开眼睛。
    廖维鸣低声说:“很漂亮。”
    “我也觉得特别适合!”店长听出客人的意思,一拍手,马上笑着附和道,“这件尺寸也刚刚好,简直就是为太太量身定做的,都不用再从总部调尺码了。要是咱们追求完美,最多就是在腰线这儿往里收个一厘米。您觉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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