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结好账出去,门口只剩Esben等着。
“她们去买冰激凌了。”
沈识寒不是没有眼力见,买冰激凌不假,但显然是被Esben支走的。
他有话要说。
Esben双手插兜,“原本我要待一段时间,但临时有事,过两天就要走了。我直接问你吧,你知道Nemo的情况么?”
沈识寒敛起情绪,“你指的哪些?”
Esben顿了顿说,“你见过她妈妈么?”
“见过,但她只告诉我,姥姥去世之后,倪末变化很大。”
“是的。我离开中国后一直跟她保持联系,知道她在大学交了男朋友,不过很可惜我错过了她的婚礼,之后我因为工作回来,却怎么也联系不上她。直到Winoan来中国读书,她终于回了我邮件,我给她打电话,才知道姥姥去世了。再后来我回来看她,她几乎变了一个人。”
“高中的时候她话很少,但经常会笑。我那时候刚来,没什么朋友,有一段时间天天带着Winoan去她家吃饭,她为了写作业,像只小鸟一样,每次只吃几口饭,剩下的都是我跟Winoan吃完的。她会跟姥姥一起纠正我们的中文,我给她补课,她就总送我礼物,Winoan也有份。”
沈识寒知道,倪末吃饭快的习惯就是那时候养成的。
“我不知道你会不会注意她的眼睛,我一直觉得她的眼睛很漂亮,但重新联系上后我来见她,她的眼睛没那么漂亮了,没有生机…你懂我意思么?”
沈识寒不说话。
“总之那时候她过得并不好,很幸运的是,这几年她有好转。我偷偷问过feif,为什么Nemo会离婚,我觉得艾冬也没有那么差劲,结果feif问我,艾冬是谁…她不知道Nemo先前结过婚。”
Esben看着沈识寒,判断不出他到底知不知道,沉默片刻后继续说:“后来我见了Sharp,她的第二任丈夫,Sharp把Nemo的情况告诉了我。”他又停顿了下才说:“不管你知不知道,知道多少,希望你都能让Nemo不要跟她的妈妈接触。”
沈识寒听见Esben冷言说:“Her mother is a maniac.”(她妈妈是个疯子)
说着忽然叹了口气,“我给Nemo介绍过好几次我的朋友,都是她可能喜欢的类型,但她始终没有想法,我觉得她不是一个注重外貌的人,但看到你之后我改变想法了,Nemo也是个名副其实的颜控啊。”
因为胃疼,沈识寒下午抓着倪末陪自己睡了几个小时,没来得及好好拾掇自己,甚至连头都没洗,随便抓两下就出来了。但他基本没有不讲究的时候,随时出来都可以充场面。
任意换个时机,沈识寒听到Esben这句话铁定能美得摸不到东南西北,但现在时候不对,他比任何时候都严肃。
Esben继续说:“Winoan说你很聪明,所以我只告诉你两件事。”
“Nemo高中跟姥姥住一起,她妈妈单独住在外面,有一次我们在吃饭,碰到她妈妈回来。那是我第一次见她,她妈妈很漂亮,很有气质,对我也很热情,还把我拉到一边,她英语说得很好,像英国土著,问我是不是Nemo的男朋友,她应该不在乎我是不是,接着就说,‘You know?She is a bitch,she ruined my life.’老实说,当时我惊呆了。”
Esben似乎想要迅速结束,加快了语速,“还有一件,Nemo想留下来陪姥姥,所以高考志愿填的都是本市的大学,但她妈妈偷偷给她改去了外省。查结果的时候我就在她旁边,那是我第一次看见她哭。你无法想象她有多无措,她本来就有阅读障碍,努力了那么久,不怎么吃,也不怎么睡,最后却没办法如愿上自己最想去的大学。”
接下来是漫长的沉默。
沈识寒始终一言未发,直到倪末回来,他的脸色也不见好。
离开之前,Esben给倪末留下一张折叠贺卡。那张贺卡被倪末递给了沈识寒,沈识寒接过后却不打开,只来回换着手拿。
回去路上,倪末时刻都注意着沈识寒,快到小区门口的时候,她让他把车停下,拉着他进超市买了热牛奶,又催促他喝下去。
沈识寒隐隐觉得胃疼,却没半点食欲,只勉强喝了两口。见倪末皱着眉,他忽然笑起来,车子也不开了,牵着她往回走。
“这卡片我能看?”
倪末察觉到他情绪好转,人也跟着放松下来,“都直接给你了。”
沈识寒还乔张做致地犹豫了下,这才故意装作不太感兴趣地打开。
倪末也看过去,挺大一张卡片,上面却只有一句话。
Nemo,I vole you.
倪末当即笑了下,见沈识寒不太高兴地看过来,她忙正了正脸色,解释道:“那时候我阅读障碍好了很多,但着急的时候还是很容易写错,圣诞节我没给他们准备礼物,只好写了两张贺卡,结果把‘love’写反了,还把安安的名字写错,你知不知道安安的中文名?”
沈识寒没好气,“不想知道。”
倪末不知道他怎么忽然又晴转了阴,只好自顾地说:“安安的中文名叫姜弥,我两个字都写错了,英文更写不来。”
沈识寒没能憋住,“那这‘I vole you’是写给谁的?”
倪末终于反应过来,“是复制粘贴的,他们平常就喜欢这么说,我只是按照他们的习俗写了一句。”
“噢,这么久过去,Esben记得,你也还记得。你要不说,我还以为他写错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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