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里有了主意,但只对季安说:“嗯,去吃饭吧,吃饱了再来回话。”
一碗细面,拿没油腥的鸡汤煮得软烂,细细撒着葱花,还铺着一层小青菜,季安馋得口水要留下来,偷偷看宴淮一眼,少爷没看他,他才乖乖拿起筷子挑起一根面慢慢塞在嘴巴里,一点一点的吸进嘴巴里,连声音都没出。
半碗面吃下去,季安又瞪大了眼睛。
碗底竟然还藏着个鸡蛋!
季安觉得少爷是不是端错了碗,盯着那颗蛋又想吃又不敢吃,小脑袋再度悄悄转过去看宴淮,被宴淮抓了个正着。
季安:“!”
他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小声叫:“少爷。”
宴淮其实早就整理好了药箱,一直在瞧季安吃东西。
小孩儿吃得很仔细,饿了那么久也不狼吞虎咽,但这不是教养好,是季安胆子小,努力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吃个饭也乖成这样,辛弛到底怎么舍得给弄成那个样子。
宴淮没舍得吓他,就这样靠着床看着,直到季安回过头来叫他。
他当季安吃完了,想把人带过来切切脉,好最后定下来要不要用药,用什么药,没成想走过去一看,只吃完了一半,特意给他加的鸡蛋都没动。
宴淮看着季安,季安就低了头,推了推面前的碗,继续说:“鸡蛋……”
宴淮皱了眉,问他:“挑食?”
“不是!” 季安难得声音稍稍高了一点点,又很快蔫巴下去,软乎乎地问,“我可以吃吗?”
竟然不敢吃,宴淮差点笑出来,这要是藿香那猴儿崽子,早给吃得一干二净了。
府上听话的下人也不是没有,可宴淮是真没见过这么乖的,语气就带了两分哄人的意味:“可以,昨天我还喂你吃了蛋羹,忘啦?”
季安嘴角终于有了些弧度,被一颗鸡蛋哄得稍稍忘了些前一夜的恐惧,将注意力全都集中在眼前这碗极其美味的面上。
他又抓起筷子,开始一小口一小口吃饭,乖乖将一整碗面都吃干净了。
宴淮坐一边看,慢慢生出来一种老怀宽慰的感觉——小孩儿胆儿那么小,还好没给吓太狠,起码吃饭的胃口还是好的。
他这样想,便下意识问:“晌午想吃什么?我让厨娘给你做。”
一件又一件的好事砸在头上,季安觉得眩晕,不敢确定自己有这样的好运气,傻乎乎地跟宴淮确定:“什么都可以吗?”
倒也不是,有些东西宴家也弄不来,可宴淮实在好奇小孩儿能挑出什么花样来,便纵容道:“什么都可以。”
季安抿着嘴,小声说:“还,还想吃面。”
他抠桌角,怕自己提得要求过了分,又很没底气地问:“行吗?”
宴淮终于笑出声,抬手抹掉沾在季安嘴角的一粒葱花,答应他:“行,安安喜欢的话,明天也有。”
可季安并不敢奢求太多,生怕自己过了界,就像之前在辛府,少爷许他去私塾识字,给了他天大的恩赐,可接着……
接着,便是灾祸。
季安又想起来了那一段记忆,手心冒了冷汗,对宴淮说:“再吃一次就…… 就可以了。”
他半点规矩都不敢逾越,对宴淮说:“谢谢少爷。”
第20章
作者有话说:藿香:少爷,那个,银子,赏点 (<ゝω?)☆ 谢谢各位老板的海星!
宴淮今日得亲自去药房一趟,给季安拿药,可将一个既胆小又病着的人独自放在院里总归有些不放心,跟季安打商量:“你病着,暂时出不了门,我叫藿香来陪你,行不行?”
对藿香,季安还是有些天生的信任感的。
他们相熟一些,而且季安觉得藿香才是该和他待在一起的人,宴淮身份太矜贵,他半点不敢招惹,也半点不敢放肆。
他点点头,乖乖地说:“我听少爷的。”
宴淮便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让他回床上歇着,自己去叫藿香。
藿香好骗得很,宴淮随口胡编了个理由,也就是骗藿香这傻子才能骗到,说将季安买了回来,日后就住他们府上了。
这边府上宴家旧仆少些,只有贴身使唤的才是带过来的,比起来,藿香倒是跟季安更亲近一些。
一个多月见不着玩伴,藿香都想死季安了,跑到床边抓季安的手,吱哇乱叫:“季小安!真的是你啊,我还以为少爷又唬我玩呢!太好了,以后咱们就是一个府上办事的了,我罩着你!”
正打算出门的宴淮听了这话一挑眉,脚收了回来,咳嗽了一声。
藿香伶俐得很,立即改口:“我家少爷罩着你!”
他叽叽歪歪地卖乖,将宴淮从头到脚夸一遍:“放心吧,没有比我家少爷更好的主子了,我这么皮,少爷都没罚过我几次,你这样乖的,少爷肯定不会跟你生气。”
藿香这种活跃跳脱的性格实在是缓解气氛的一把好手,季安虽然还是乖乖坐着老老实实地听藿香讲话,但也终于没那么紧张了。
他得了宴淮好多照顾,季安回味着那碗细汤面的味道,小声赞同道:“少爷待我很好的。”
算他有良心,宴淮嘴角很快地上扬了一下,落实了 “好人” 的名号,没打扰两个说话的小跟班,出门去了。
藿香是个话痨,宴淮嘱咐过说季安受了伤,他就在屋里陪季安玩,先拉着季安讲前几日替少爷办事的时候见着一处木匠铺,里面卖木质雕刻的小玩意,小人小兔子,像是活的一般,他讲得眉飞色舞:“等你好了,求少爷让我带你也去瞧瞧,那木头兔子白白的,和你真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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