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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又重复了一遍我爱你,多说几遍,再盯着这张脸看很久,才能勉强驱散心里的郁结,看着假的,想着真的。
    严汝霏一时半会儿没说话。
    年轻画家和模特暧昧,常有的事情。他对这种情爱本质不感兴趣。
    爱情是创作的永恒主题,严汝霏体会不到,对倒是能深入理解。
    他在意凌安,凌安沉默敷衍或者忧郁,他也被影响,希望凌安高兴一点。
    凌安告白也让他心跳加快,停止了片刻思考……这是爱吗?
    “第一次见面我就对你留下了印象。”他说。
    凌安的面貌理应出现在梦里,多标准的阴郁美人,白肤黑发,淡红的嘴唇好似舔过的蜜饯。
    对上凌安那双浓黑的含情的眸子,他只凭本能吻上去,再做点别的,仅此而已。至于其他人,他不感兴趣,连欲望也无。
    在情感上他无法弥补一个爱慕者的破烂空洞,总不能画上去。
    比如现在,严汝霏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将画笔放在一边,捏着凌安的下颌吻他,比以往更粗暴,毫无章法。
    手上的暗红颜料沾在凌安的眼角,像一抹血做的眼泪。
    他听着凌安喘息着断断续续说「我爱你」,心里忽然涌起陌生的情潮。
    喜欢一个人,或者爱一个人能到什么地步?
    他对这个话题颇感兴趣,开始仔细观察凌安的举动。
    吻他,睡在他身边,当他的免费模特,从未抱怨过他的生活安排,也不过问他在外面做什么,不上学,每天在家里等他回来,不花他的钱,像个无怨无悔倒贴的充气娃娃。
    岳伦听了他的描述,沉思片刻:“我先问一句,你们是谈恋爱还是纯炮友?”
    “有区别吗?”
    “区别是如果是前者,你就是个畜生,后者你情我愿没什么好说的。”
    “他说他爱我。”
    “这人上辈子造了什么孽遇到你啊?”
    与此同时,凌安收到了尤良发来的信息,他到了A国,很久没见了计划小聚。凌安在中学时代没有别的朋友,这个邀约自然是应允。
    当天下午他俩在餐厅吃了顿中餐,尤良在X洲留学,打算本科毕业就回国。他问:“你呢?你也快毕业了吧,有什么打算?”
    “再看吧。”
    凌安没和他说自己休学的事。
    尤良与凌安差了好几岁,在他看来凌安才十八岁,太小了,再读个研究生更好一些,之后又说起在X洲的生活。吃饭的地方离大学很近,他俩遇上了一个同学,基纳。
    基纳问他俩是不是出来玩,又看了看凌安,玩味地说:“我身边有个人一直想认识你。”
    凌安兴趣缺缺,他这几个月几乎放弃了人际交往,但基纳拖着他和尤良进了一个酒吧。
    尤良也莫名其妙,他不怎么喝酒,被基纳叫去打桌球了。凌安起身向往外走,基纳拦住他,说:“我给你留了一个礼物,你去拿吧。”
    凌安很无聊:“什么礼物?”
    “惊喜。”基纳说。
    他接过基纳的提示,找到了那处卡座。
    卡座上的男人,五官普通到面目模糊,将他叫到了门廊外,问他有没有兴趣留下一晚上。
    凌安毫无兴致,他未和严汝霏之外的男人睡过,可以试试,但这种类型就算了。
    正不耐烦地听着这男人说话,眼一瞥就见到有人朝他走近,身材高大,脊背挺直,视线往上,一张阴沉面孔。
    严汝霏将他搂在怀里,低头朝他一笑,怪声怪气道:“刚刚那个男人是你朋友吗?”
    凌安微微睁大了眼睛,像个无辜人。
    惊讶之余,他认真解释:“一个朋友送我的礼物。”
    “这也拿得出手?”
    “嗯……不知道。”
    “怎么,你还想尝尝?”
    没有兴趣,他如果一夜情也不会找这种类型。
    何况,他还没对严汝霏感到腻味,虽然也不会很久了。
    之后凌安依旧待在画室。严汝霏不出意外又保持了几天的神经质,天知道他在疯什么,忽然冷不丁突兀地问他:“你是不是在外面与别人交往?”
    “没有。”
    明明他几乎24小时都在画室和严汝霏的床上。
    凌安开始觉得烦躁,无聊,盯着对方的脸也不起作用。
    尤良不知道从什么途径得知他休学,发了很长一段信息给他,劝他好好休息,明年再恢复学业,有机会到华国找他玩一趟。
    凌安发现自己还没到过一次华国,才勉强自己起来吃东西。
    精神本能在试图自救,身体却在做相反的事,凌安夹在其中被不断撕扯。
    严汝霏也察觉了他的变化,晚上回家数药片,数量一点没少。
    他又开始强迫凌安吃药。
    这种事一回生二回熟,哄不了就强喂进去,定期复诊。
    “为什么死的人不是你?”凌安喃喃道。
    严汝霏不计前嫌地摸了他的脸,语气温柔:“我死了你怎么办?”
    凌安的眼睛空茫茫的。
    因为一天天被按头吃药,他的病情似乎有所好转,至少看起来有点精神了,两周后恢复到了以前要么爱答不理,要么非常黏人的状态。
    严汝霏回家的次数慢慢变少。
    凌安买了新的游戏,沉浸其中,没有发现这一变化,即便发现了他也不会过问,他已经不在乎严汝霏在外面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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