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汝霏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如潮水褪去了。
苏摩,一个玩意而已,凌安竟然如此看重,分明他们确实只是朋友关系,凌安却在这种日子为了苏摩争执。
为什么?
餐厅里除了宁琴,还有其他人,争执已经引来侧目。
“苏摩是你的朋友,你为他出头……”严汝霏的语气冷酷,“前任呢?凌安,你前任不少,我以后得对每一个都客客气气?”
明知道他情史很多,这么介意何必非要结婚?
凌安听得想笑,笑他自己,也觉得严汝霏犯傻,联姻说白了还是为了利益,既想要钱又想要合心意的联姻对象,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馅饼。
思及此处,刚才的纷争顿时索然无味。
凌安拉开椅子坐下了,心平气和道:“我的错,你怪我吧。前任无所谓,你随便不客气,我不干涉。苏摩不是我的情人,你也清楚的,没必要。”
他低垂眼睑,说:“我近来事情很多,抱歉,刚才对你态度不好。”
凌安坐下之后,扫了眼旁边的宁琴,她一直望着严汝霏,脸色难看。
宁琴宛如坠入冰窟。
她发现了,严汝霏和苏摩的相似,可是苏摩与凌安又不是情人,赖诉……赖诉也长着这种眉眼。
他们都非凌安所爱,那个人是谁?
林淮雪?
恰好事务所的律师打电话给了她,她走出去接了电话,关于先前凌安委托起草婚前协议已完成,她挂了电话回头与凌安说了一声,深深看了他一眼,无话可说,匆匆离开。
凌安托腮望着窗外,没有察觉她的异样。
严汝霏同样不语,气氛浓稠而沉默。
陈兰心来时打量了二人,问:“吵架了?”
两人自然都否认了,坐下说起婚事安排,其实也没多少能说的内容,以前结婚是双方家长商量好聘金彩礼,但这年头不兴这些了,凌安和严汝霏是同性情侣,不打算走这流程,何况严家已经没有长辈。
凌安:“先注册结婚,再办婚礼,婚礼从简,只有家人朋友过来。”
陈兰心点头:“你们喜欢就好。”说完,她停顿了一会儿,“希望你们能永远在一起,和和美美。”
凌安听着这话,心想当年陈兰心与林家联姻的时候,父母也是如此祝福她的吗?
永远在一起,与一个不爱自己的人。
陈兰心不到半个小时就离开了。
严汝霏看出来她状况不佳,大约是这个缘故才急匆匆召他俩见面敲定婚事,毕竟这种事还是得长辈见证。
“到时间理我们的事了。”
一进屋,严汝霏随手推开别墅画室的门,站在门口朝凌安伸手,灯没有打开,他的笑靥正隐匿在黑暗里。
凌安瞥见对方无名指上的闪光,一枚戒指。
他今天没戴戒指,从与陈兰心同桌开始,心境就不断浮浮沉沉。
指尖微冷,像被寒风吹过。
下一刻,手就被对方捏紧了,力道大到连他都忍不住说痛的地步。
严汝霏将他拽进了画室里,门板被撞上,漆黑的卧室里撞到了什么,他被不轻不重抵在桌边。
严汝霏将下颌搁在他肩头,轻轻地叹了口气:“你什么时候能更听话一点。”
“你指的是什么?”
黑暗里传来淅淅索索打开抽屉的声音。
严汝霏扳着他的脸,将十来张照片洒在桌上,叫他看清楚:“仔细看看这是谁啊?”说着大发慈悲开了桌灯。
凌安紧皱着眉,被掐得不舒服,眼前是一幕一幕偷拍照,大多是他和苏摩并肩走在一起,进出小区或者酒店的。
“谁发给你的?”他问。
“我怎么知道,你前任那么多,我一个个找都来不及呢。”
这熟悉的语气……
“未必是前任吧,我得罪的人不少。”
凌安翻了十几张偷拍,有些已经是去年初的旧照,那会儿他还谈过一个男友,寄照片的人却忽略了,只发了他和苏摩。
他心下了然,将照片放下了。身后的男人搂着他,若无其事说:“那人很希望我和你闹崩吗……算了,这事儿是我做得不妥,一个角色而已,改天我向苏摩道歉。对了,明天我们去订婚戒吧?”
严汝霏也借机挑事。想到这儿,凌安渐渐觉得烦,明知道寄信人是故意的,严汝霏仍然撤了苏摩的角色,大概是在试探他的态度在哪。
然而凌安不是会为了婚事忍让的人,别的就算了,苏摩意义特殊。
“早点去吧,我公司有些安排。”
凌安深知这是发疯前兆,从前也是如此。
“你是因为陈兰心的事不高兴,还是因为我。”
他在凌安耳边呢喃。
“当然是都有,但是无论如何你是接下来将与我渡过一生的合法伴侣。”凌安敷衍回答。
“因为你最近很反常啊。你走进餐厅的时候仿佛要悔婚的样子。”
尽管被他前半句话取悦了,严汝霏轻笑着环抱着他的腰,手臂一点一点慢慢收紧,几乎让凌安疼得皱眉。
一片黑暗,凌安低声应了声。
灯亮了……
他与严汝霏拥吻,四周是散落的颜料、画架。
这仿佛是两人当年在画室里依偎时的复刻,尽管如今严汝霏已不是那个狂热年轻画家,他也不再是被养在身边的病恹恹模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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