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立刻停在原地,又向那人无声打了个手势,示意两人先停在了这层的楼梯口,但是从始至终他都没有开口讲过一句话。
楼道内堆满杂物的环境让宋峥嵘不可避免地回想起儿时曾居住过的环境,也莫名让他萌生出一种熟悉与亲切的复杂感情——可是头脑中的理智却告诉他,一切都变了,不可能还有人那么傻地守在原地,停滞不前。
于是又深深呼出一口气之后,宋峥嵘脸上的表情忽然变得更为坚决,他用手势示意让那人去到上面楼层守着,防止到时有人向上窜逃,然后他便打算独自一人进入那间有可疑“事情”发生的屋子。
只见他面色凝重,脚步却异常轻缓地来到左边的那扇防盗门前,就在他伸手打算先敲门的时候,心中那股不适感觉也在此时变得愈加强烈——不知是因为担心敲门之后无人前来应答,还是因为这扇与过去秋褚易家极其相似同样是盼盼牌的蓝色铁门。
“当当……”
这阵敲门声在夜中显得尤为突兀,宋峥嵘象征性地对很有可能没有人的屋内礼貌发出询问:“请问有人在家吗?刚才听到你家玻璃碎了,不知道有没有人受伤?”
问完之后,宋峥嵘与位于上一层楼的警察俱是屏息凝神,然而两人除了因为过静而产生的回音,耳边便再也听不到第二种声音了。
遇到这种无人应答的情况着实有些麻烦,宋峥嵘正要再次敲门确认时却好像忽然发现了什么,他伸手试探性地往外拉了一下门,居然就这样轻易将铁门打开了。
这扇防盗门似乎是刚被人修过,宋峥嵘在开门的时候并没有听到老家具本应发出的嘎吱嘎吱怪动静,许是不久前曾被人细心地涂过一层润滑油。
虽然知道屋内还有人藏着的概率极低,但是在快速搜遍整座房子并且没有任何发现之后,宋峥嵘心里还是不可避免地有些沮丧,他望向失去了玻璃阻挡只剩下一副空架子的阳台,那边挂着的窗帘仍旧被寒风裹挟不断吹到窗外。
月色好像更深了。
原本等待在上一楼层的警察正蹲在楼道台阶,忽然见宋峥嵘匆忙从屋里跑了出来,脸上表情更是十万火急,只听他对自己焦急说:
“快!去楼上找!人现在应该还没有走太远!”
身为秋褚易发小的宋峥嵘猜得不错。
秋褚易在他们进入这栋楼的时候,并没有选择回到屋内躲起来,因为在他看来那间狭窄的屋子无论藏到哪里,警方一旦进入之后都无异于将自己和楚楚“画地为牢”,几乎就是变相的束手就擒。
于是顺势而上变成了最好选择,只要能在室外总会比受各种条件拘束的室内要行动自由——但向上躲在哪里也成了不小难题。
秋褚易并不能求助楼内任何住户,一是因为他们平时没有任何交集,也因为现在这种情形无论他敲响哪一家的门,只怕里面的人都会将他当作坏人,下一秒便立刻举报到正在逐层挨家挨户询问的警察跟前去。
几乎是在宋峥嵘与那个警察抵达之前他所在的楼层同时,秋褚易抱着仍在昏睡的秋楚楚也来到了这栋的最高楼层,然而原本那道连接天台的铁门却不知在何时被用一根铁链彻底锁死了。
只待在这里绝算不上安全甚至秋褚易仍旧处于被动,可是在走廊里仔细找寻两圈之后,秋褚易还是没有发现其他通往天台的办法。
除了这层的三户人家之外,楼道尽头还有一扇能够向外打开的窗户,如果是在平时秋褚易没有带着秋楚楚一起逃命,或许他还能冒险试着从窗户外面找到楼侧的那根水管,然后再顺着它爬到楼顶。但是既然还有秋楚楚,他便不能草率进行这种可能会出现危险的举动。
然而时间却像是被点燃了引线的烟花,还未等人反应过来便飞快逝去。在听到那声响亮的“去楼上找!”,秋褚易更是一下便认出这是宋峥嵘的声音!
没想到,他居然会在这个时间出现这里!
在万分震惊与不解的同时,秋褚易强行压住自己内心的慌乱不安,平静下来之后耳边更是能听见楼道里传来那阵仿佛索命冤魂不停向他逼近的脚步声!
鞋底摩擦台阶的声音越来越清晰,秋褚易在心中预计大约是有两三人正在上楼。
而且其中一个离他最近的警察更像已经抵达他的下一层,随时都有可能来到最高楼层的样子——情况已经到了千钧一发的地步,秋褚易望向怀里仍然沉浸在美梦中的小女孩,心中一横,下个瞬间便伸手猛然推开了窗户。
从窗外刮进来的寒风刺骨,在秋褚易的耳边更是呼呼作响。他利落地脱掉外套,将熟睡的小女孩双手叉开然后用衣物结结实实绑在了自己胸前,确认打的是死结且轻易不会脱开之后,秋褚易终于站在了窗框之上。
再抬头向下看去,楼层与地面的距离大约有几十米,秋风和落叶打着旋怒号从两人的身旁经过。
不想楼下的那个警察仿佛预感到了什么,突然加快了步伐,鞋底踩在水泥楼梯发出“咚咚咚”的声音也愈发沉重。
就在秋褚易紧紧抱着秋楚楚迈到窗外的同一时间,那个离他最近的警察也赶到最高楼层!
秋褚易这次想也未想,毫不犹豫地钻了出去。
但因为情况焦急他并没有事先找好落脚点,等秋褚易将身体完全置身窗外之后才发现自己距离记忆中的那根水管仍有着一段不短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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