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葫芦外面裹的是能吃的糯米纸,不用撕,云暖一口咬下一颗山楂,咀嚼几下,酸酸甜甜的味道立马充盈了整个口腔。
她吃到第三颗山楂时,跟着许南栀走到了位于运动场侧面的观赛席。
江大的主运动场修得很标准,四百米塑胶跑道,中间是铺满绿草的足球场,长边两侧都设有观赛席位。
为了让比赛更加井然有序,观赛席在运动会的时候按照学院划分,每个学院都有自己固定的区域。
许南栀走到信息学院观赛席的栏杆前,俯身用栏杆支撑住身体,低头看着在赛道上飞速跑过的运动员,问道:“暖暖,你的比赛是什么时候来着?”
“下午三点初赛,四点钟的时候决赛。”云暖靠在栏杆上,咬着糖葫芦,心不在焉地回答。
她的视线落在对面的观众席上,随意地滑过,在掠过某个男生身上时,突然顿住。
那是……时忱。
他站在艺术学院的观赛席前,穿了件深色的连帽衫,站得很直,像秋天的银杏树,冷冷淡淡的,身处在人群里却又像在人群之外,侧着头,仿佛在思考什么。
隔着很远的距离,云暖只能勉强看清他的侧脸。
他的脸部线条很流畅,分明却并不突兀,耳垂隐藏在稍长的头发下,随着吹来的风若隐若现。
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下个瞬间,他忽然转过头,对上了她的视线。
云暖立马别过头,举起手中的糖葫芦,咬下最后一颗山楂。
包裹在山楂上的糖衣在温热的口腔中融化,甜得有些腻人,云暖伸出舌头舔掉沾染在嘴角的糖渍时,又觉得自己有点小题大做。
躲避时忱的目光,好像有点欲盖弥彰——
她鼓起勇气,抬头想用微笑打招呼,却看见时忱早已低下头,正在和别人说话。
云暖鼓了下嘴,移开目光,停止胡思乱想,用力地咬着嘴里的山楂。
中午,云暖没去食堂吃饭,而是和许南栀一起在美食节的摊位上随便买了些吃的。
为了保证下午比赛的完美发挥,云暖吃了七分饱,又休息了一会儿,便在操场的角落里热身。
饭点,运动场人不多,她抬头看了一下艺术学院的观赛席,时忱已经不在了。
她弯腰捏了捏小腿肌肉,止住翻飞的思绪,全身心投入比赛中。
下午三点,八百米的初赛准时开跑。所有参赛学生被分为两组,每组八人,初赛获得小组内前四的人可以进入决赛。
云暖被分在了第一组,最终成绩比她想象中好,她跑了小组第二,总成绩在所有人里名列第四,跟第三名只差了一秒钟。
只要她爆发一下,拿第三不是不可能。
四点决赛,云暖的想法从尽力而为变为拿到第三。
站在起跑线上做准备时,云暖心无旁骛,眼神无比坚定,信号枪响的那一刻,她在橘红色的跑道上跑了起来。
第一名和第二名很快和后面的人拉开了差距,她紧跟在第三名身后。
第一圈……
第二圈……
到冲刺阶段,第三名的体力明显再也跟不上,她保持着平稳的呼吸追上去,在要超过对方时汗水顺着额头低落到眼睛,她闭了下眼,忽然感觉到一个手肘碰到了她身上。
下一秒,她被用力地推开。
云暖猝不及防,踉跄几下,向地面摔去。
后脑勺着地,她的视野骤然变得一片漆黑。
大脑嗡嗡作响,风声、人声、脚步声,一切都变得辽远,仿佛身体已经脱离了人声鼎沸的运动场。
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在强烈的眩晕感过后全身像裂开一般疼痛,她忍不住蜷缩起身体,试图减轻痛楚。
一片混乱中,一个熟悉的嗓音穿过层层迷雾,抵达她的耳边:“云暖!”
有人在叫她,声音越来越清晰:“云暖!”
云暖恍恍惚惚地感觉到身体晃动了一下,不知是谁托起她的手背和腿弯,将她抱了起来。
温热的体温隔着衣服传来,她偏了下头,嗅到熟悉的淡香,一时所有的委屈从胸口涌出,哽咽着:“我好痛……”
真的好痛,头痛欲裂,仿佛全身每个细胞都在颤抖。
“我是不是要死了……”云暖呜咽着,拼命睁开朦胧的泪眼,仍旧什么都看不清,世界一片模糊。
她把头埋在对方的衣服里,放声大哭,以此转移无法忍受的疼痛。
“不会的。”
哭声里,她听见他说的。
之后发生的事情,她没有太多的知觉,等她恢复过来,就发现自己躺在校医院的病床上,身旁坐着一脸担忧的许南栀和魏莱。
见她醒来,魏莱急忙上前:“还好吗?没事吧?”
云暖扶住昏昏沉沉的脑袋,不小心按到后脑勺,嘶了一声,缓了一会儿才道:“没事,比之前好多了。”
“那就好。”魏莱松了一口气,“医生说你撞到了后脑勺,所以人昏昏沉沉的,不过没什么大问题。身上还有些擦伤,已经消毒包扎了,伤口比较浅,应该不会留疤。”
云暖埋着头,轻点几下,“嗯”了一声。
因为受了伤,她整个人蔫搭搭的,许南栀看着她的样子,一时气不过,骂道:“那个理学院的女生太过分了,跑不赢就下黑手,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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