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就是,白昼也快没钱了。
——白夫人说的。
白昼又沉默了半晌,才闷声问:“……那我怎么办?”
纪繁音听着这问题里居然好像带了点鼻音,不由得偏头去看白昼的表情。
年轻人的眼眶泛了点儿红,看起来好像再逗逗就能掉豆子了。
“你大学都没毕业,有的是事情做。”纪繁音好笑道,“不都说你是白家的继承人,为了接家里的班子,你要学的东西多了去了。”
“我又不想……”白昼嘟嘟囔囔地撇开了脸,轻轻地吸了一下鼻子,好像只要动静够小就不会被纪繁音听见似的,“那就是说,你已经赚够钱了?”
纪繁音不置可否:“不用再做替身这笔生意了。”
说实话也挺麻烦的。
纪繁音早就已经累了养鱼这件事儿,重操旧业当时一是发家无路,二是钱来得快。
况且现在海里正被她搅得闹海啸呢,全身而退当然是趁现在了。
“……女人有钱就变坏。”白昼又嘀咕。
纪繁音有点怀疑自己听错了:“?”
“我以外的人呢?”白昼没好气地问,“他们也一样被你开除客户籍了吗?”
纪繁音回头看了一下,正好见到范特助推着厉宵行出来,而后者的双眼已经牢牢锁定了她。
“应该吧,”纪繁音扬眉,“差不多是该一起收尾了。”
白昼也跟着她回头看去,紧紧皱眉:“他蠢到连自己的救命恩人都这么长时间认不出来。”
“你有什么资格说他?”纪繁音轻笑,回头对厉宵行做了一个停步等待的动作。
厉宵行不悦地收紧下颌,但还是抬手让范特助暂时停了下来。
白昼:“……”这被调教过的样子我可真是太熟悉了。
白昼看看厉宵行,又看看纪繁音:“他也是你的客户。他也把你当替身?”
纪繁音没有回答他。
白昼咬咬牙,选了更重要的问题:“在你‘扮演’的时间里,说过的每一句话都是假的吗?”
“你想听的那些都是假的。”纪繁音说。
“我告白时……”
“你告白的那个人不存在。”
“……你会恨我吗?”
“没必要。”
“每年都会和我去希腊看日出的约定呢?”
纪繁音笑了起来:“骗你的。”
“……”
纪繁音转身往厉宵行那边走去,走了几步,突然又回头去白昼说:“对了,我和纪欣欣的生日不是同一天。”
关于希腊的记忆被突然触发,白昼不由得睁大了眼睛。
……
走到厉宵行的轮椅前时,纪繁音又回头看了看门口的白昼。
那小傻叉已经蹲了下去,双臂交叠放在膝盖上,脸埋在手臂里,肩膀微微颤抖,看起来似乎在偷偷地哭。
对白夫人而言大概是个满意的结局了。
厉宵行开口:“纪繁音……”
“稍等,我还有一个电话要打。”纪繁音抱歉地笑了一下,拿手机拨了白夫人的号码。
范特助看看自己老板的脸色,适时插话:“纪小姐,您电话的途中,我们换个安静的地方说话,可以吗?”
纪繁音看了这位不容易的秃头打工人一眼,点点头。
对整个酒店的地形似乎已经相当熟悉的范特助立刻推着轮椅领路。
即使几人都没有开口,纪繁音也能察觉到厉宵行沉重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一秒也没有移开。
纪繁音淡定地无视了厉宵行,等白夫人接起电话就简单地和她汇报了一番。
——工作完成,白昼先是得知自己初恋是个能冒名顶替去嫁人的女人,紧接着又被另一个人甩,以后应该碰见漂亮女人都会有点谨慎对待的心理了。
这正是白夫人想要的。
白夫人听罢工作总结,回答的声音里也听不出是满意还是不满意:“辛苦了,但暂时先不要结束。”
纪繁音想了想就明白过来,言辞隐晦地问:“和那边还没得出个结果吗?”
“快了。”白夫人模棱两可地说,“白昼那边,麻烦你再操心一下,事后我会再补偿你。”
纪繁音思考了下:“行,等您通知。”
白昼已经被打击得差不多了,再帮白夫人照顾一下也是举手之劳,不会太膈应人。
钱多事少的大客户偶尔提个要求,就应了吧。
“还有,”白夫人停顿了一会儿才继续说,“他现在怎么样?”
“挺伤心的,”纪繁音坦白地告诉她,“我认识他以来还是第一次见他哭。”
白夫人沉默两秒:“……是吗?”
她挂断了电话。
每次在被关于白昼的敏感话题时,她的反应似乎总是这两个字。
好像不知道如何在这之上去表达自己的感情似的。
纪繁音摇摇头,放下手机的同时就听见了厉宵行的声音:“你很忙?”
“比不上你。”纪繁音笑了笑,她将手机放进长外套的口袋里,“厉先生有事就快说吧,我突然想起来家里的热带鱼还没喂。”
三人此时已经步入一个小型包厢的会客区。
范特助鞠了一躬,无声地退了出去。
“你才是那个小女孩,”厉宵行操控轮椅面向纪繁音,他问得开门见山,“你一直都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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