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城夕站在她面前的桌旁,颀长的身形慢慢俯下,两手撑着桌沿,深许的目光很沉,也很深,这些我都知道了,顾念,谢谢你。
她轻微的摇了摇头,谢谢就不用了,我也没做什么。
他看着她,她却移眸看向了别处,恍若故意不想和他视线相接,更不想让男人揣测出内心所想,顾念尽快的找了个话题,还有别的事儿吗?我这两天有些忙,所以
没让她说下去,洛城夕便开口道,很忙吗?我本来想约你吃个饭的。
她想都没想就摇了摇头,真不行,我太忙了,走不开的,还是改天吧!
男人也轻轻的低了低头,幽沉的视线再落向她,却没急着说什么。
顾念也没开口,霎时间,两人似乎都陷入了这种尴尬的静默之中,彼此不言,又近在咫尺。
洛城夕看着她,是不是有什么想和我说?
她转眸扫了他一眼,也只是匆匆的一撇便就移开了,顾念动了动唇,她确实有很多话想说。
比如,洛弯弯的这些事儿,都是洛城夕一手安排的吧。
在帝长川派人泄露洛弯弯害她两次流产后,所有狱友开始排斥敌对洛弯弯的时候,洛城夕就将计就计,策划安排了这一切。
洛弯弯到底是真的疯了,还是装模作样,这个顾念不想知道真相,她现在唯一知道的,就是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他们安排好的。
先是帝长川,不惜以揭穿顾念伤疤为代价,故意派人泄露一切,挑拨洛弯弯与狱友关系,欲要用这种方式,活生生逼疯这个女人。
而洛城夕呢?
作为兄长,面对唯一的至亲妹妹,他选择了装傻充愣,然后自导自演策划这一切,以洛弯弯精神失常,顺理成章的安排她缓释,解脱牢狱落下帷幕。
帝长川在利用顾念,想借着洛弯弯,而彻底重伤离间她和洛城夕的关系。
洛城夕也在利用顾念,利用她本心中的善念,而纵容洛弯弯的举动,并安排她入住了中心医院,并由顾念亲自监督精神鉴定。
都在利用,只是每个人都打了个不同的幌子罢了。
她又能说什么?
洛城夕曾为她付出过太多太多,难道要因此一件事,而对他评头论足,直接质问吗?
顾念做不到。
真的做不到。
且不说洛城夕对她的情义到底如何,就光说一点,他其实并没有做错什么,他是个哥哥,对于唯一的妹妹时,又能做什么呢?
顾念也有哥哥,她不停的换位思考,如果这件事发生在自己身上,那么,顾涵东会做出什么呢?
估计一天都不忍她在监狱中度过吧!
所以,权衡再三,她终只是静默的看了洛城夕一眼,然后用唇边浅然的淡笑掩下心中的复杂,只说,没什么呀,我最近太忙了,等抽出时间去看圆圆吧!
洛城夕幽深的目光在她脸上反复逡巡,敏锐的眸色轻闪,也只是笑了笑,好,我和圆圆等你。
他说完便转身向外,徒留下顾念一人,看着男人高大的身形从办公室内消失,一颗紊乱的心,才生生的彻底落下。
她略显痛苦的仰起头闭上了眼睛,人有的时候就是这样,宁可自欺欺人的粉饰太平,也不愿意亲手戳破那显而易见的东西。
从医院出来,洛城夕整张俊颜就阴了下去,秘书一见他的脸色,不自觉的感觉一阵阴风蓦然扫来,心底不住的发颤泛寒。
一路上,疾驰的迈巴赫速度极快的驰骋着,秘书一边开车一边偷偷观察着老板的脸色,只觉得莫名的心底泛起一阵阵的森寒。
已经记不清老板上次脸色这么难看是什么时候了,好像还是他腿伤离开A市的时候吧!
秘书胡思乱想着,忽然手机震动了下,秘书拿起看了眼,目光就泛起了波澜,下意识的放下手机,犹豫的措辞开口,洛总,刚刚保姆发来了消息,说夫人过去了
洛城夕本就阴郁的面色霍然一沉,冷然的挑眉扫了眼前方驾驶位上的秘书,俊颜铁青的抬手松了松领带,低冷的声线似染了冰,回公馆。
秘书急忙应声,驾车在前方路口调转方向。
车子一路疾驰,抵达公馆时,是在一个多小时以后。
陆城夕径直下了车,一路大步如风的进了玄关,保姆急忙出来相迎,但话还没等出口,就听到他冷冷的问了句,圆圆呢?
保姆语塞的僵了僵,有些胆怯,又有些恐惧的小声吞吐,那个,小少爷小少爷被夫人抱走了
抱走了?!
洛城夕冷冽的俊颜瞬时暗了下去,凛然的大步掠过保姆,正欲朝楼上走去,却没想到蒋瑛正好迎面下楼,和他算是不期而遇。
蒋瑛看着满面冷沉的儿子,不耐的深吸了口气,边往楼下走边说,既然你敢大张旗鼓的给孩子办百天宴,不就是摆明了不怕我知道这孩子的存在吗?
洛城夕冷冷的视线如影相随的落向她,冷戾的眸色阴寒,望着母亲眯了眯。
蒋瑛下了楼,从他身边迈过,走去了沙发旁落座,端起茶几上的热茶,喝了一口,又说,那孩子,是你亲生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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