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强脸爆红,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话可不能乱说,我好着呢。”
小兵没有说话,只是微微摇了摇头似乎在叹息唐强讳疾忌医,他认得唐强知道他是和他一起挤着坐副驾驶上大娘的儿子,决定等下好好和大娘说一说。尿不尽可是关系到传宗接代的大问题,轻忽不得。
车子又开了四五个小时,唐强坐在小板凳上颠得大脑发麻,突然有人说:“是盐湖,快到了。”
唐强不由生出期待之情,听说盐湖距乌鲁木齐只有七十多公里,也就是多顶多两个小时就到了。
从早上五点出发,一直到晚上9点,唐强一行人终于到达了住宿地。胡乱睡了几个小时被叫起来,还是那辆车不过乘客基本换了一茬,有几个衣着格外鲜亮、戴着尖顶皮帽子抱着冬不拉的男男女女也坐上了车。
有他们在车厢里虽然弥漫了一股挥之不去的膻味气氛却一下子热闹了起来,那几个男女似乎格外受人尊敬,车上的其他民族人士见到他们立刻起身郑重地行抚胸礼。
汽车再次启动,北上之路树木越来越多,即便偶然路过干沟也被大雪覆盖,没有了之前的风沙。车开了没多久,那几个男女弹起了冬不拉对唱起来,唐强听不懂歌词,但觉得他们好像在唇枪舌剑。
“他们是不是在吵架?”
他问一个似乎能听懂的粗壮大汉。
“他们是巴里坤等地的阿肯,在哈萨克人中极有威望。你知道塔城那边的事吧,歌与马是哈萨克人的两只翅膀,政府特别派他们去牧区提前举行今年的阿肯弹唱会,今年会有一场声势浩大的弹唱会啊!”壮汉有些向往道,“现在他们在四人即兴对唱,二人为主,二人伴唱,不分个胜负出来是不会停下来的。”
壮汉对他们的对唱充满了兴趣,自发为唐强有一句没一句的翻译了起来。
“她唱的是兔子的皮能穿三天,男人的爱只有一天。男的唱的是木头锅只能烧一次……”
唐强的耳朵几乎没有安静的时间了,600多公里的路他们几个人至少唱了400多公里的路程,终于,主唱女阿肯抓住了主唱男阿肯的漏洞,男的输了。两人握手言和,女的目光深情看向了男阿肯唱了一首曲调哀婉的歌曲。
他们这是看对眼了?
唐强愕然地看向了壮汉等他解释。
“阿肯总是惺惺相惜的,阿肯活不了一千岁,但阿肯的歌会传扬千年。”壮汉说,嘴里突然发出一串蒙古长调,接着是一段高亢的汉语歌词响起:
“两只小山羊呐,爬坡着呢。
两个姑娘呐,招手着呢。
……
白天过去吧,人看着呢,
晚上过去吧,狗咬着呢。”
唐强的脸又红了,这歌词很容易让人想歪呀!一幅幅少儿不宜的画面在他眼前闪过,其实他也是睡过甄亚青房间呢。他的脸上几乎可以煎鸡蛋了。
阿肯们也能勉强听懂汉语,却不像唐强一样容易害羞,纷纷冲壮汉竖起了大拇指用不甚熟练的汉语道:“唱得好。”
没多久,冬不拉再次响起,这回通过曲调就能听出不是那种诙谐有趣的对歌了,反而像是在上哲理课似的,壮汉显然也不太感兴趣没有继续翻译。
唐强望着车篷顶部两眼无神,他们什么时候才能唱完呀!他实在欣赏不来,也听不懂。
终于,伊宁到了,唐强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跳下来车。立刻听见有人叫他的名字,一看不是刘鸿文还是谁?
“你怎么来了?”唐强上前将包扔给了对方。
“我收到家里发来的电报,怕你们跑到底下兵团去特地在这等着,唐洋现在转到了师部医院。情况已经好转,人醒了,截肢了。”
刘鸿文有些沉重道。
唐母和唐强本来以为唐洋要死了,如今听到要截肢反而觉得结果还没那么糟糕,但等真见到唐洋时眼泪却止不住留下来。特别是唐母,甫一见面便嚎啕大哭起来,反而是唐洋精神尚且不错。
“娘,你哭啥!你女儿虽然少了半截腿,可我是英雄了!司令员亲自来看过我还夸我是中华好儿女哩!”
见唐洋似乎真的没有将截掉的半截腿放在心上,唐强不知该说对方心粗还是该庆幸她想得开。唐母的眼泪一直止不住,唐洋只能耐心地在旁劝,唐强赶紧将刘鸿文拉到了一边。
“到底怎么回事?”
刘鸿文犹疑再三,左右看了看没有外人才悄声说:“我就告诉你,千万别在外头说,娘那边也别说。是这样的,本来那些有苏籍的人要走我们也不拦着还为了协助他们回去成立了个苏侨回国委员会让他们安安全全回去。
可恨得是这侨民撤了几年越撤越多,我们察觉到不对就加紧了审查。发现他们是有预谋的串联哄骗咱们的百姓过去当廉价劳动力,办理一张苏联户籍只需要肥皂印章一盖就成了。唐洋就是因为长期和他们用收录机兑换马肠子和羊肉发现了里面的关键人员后被人打晕扔到雪里一夜差点冻死,好在她穿得够厚。”
刘鸿文庆幸唐洋那条一个裤腿顶一床被子的棉裤,不然真要冻死人的。
“后来根据唐洋的指控即使抓住了一个准备出逃的间谍,对方还是……差点造成极为严重的后果……因为这事还不能往外公开,只能说她因为保护国家财产立功。不过上头记着唐洋的功劳呢,和我悄悄说过,只要唐洋愿意可以将她调回内地当个干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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