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李弱水完全没有这个想法,甚至还觉得有些奇妙。
“你,不会是在装可怜吧?”
火炉上的药汁咕噜噜冒着泡,飘出一阵清苦的药味,掩住了路之遥的一声轻叹。
“我没有装。”路之遥转过头:“难道不是真的可怜么?”
虽然这两个字今天已经说了太多次,但此时她还是要说。
放屁。
李弱水无声地做出这个口型,张嘴了就等于说了。
路之遥轻笑一声,随手翻出一根银丝缠住秋千,慢慢将它拉高。
李弱水赶忙拉住两侧的绳子,看着越来越高的距离,有些结巴。
“你干嘛,我刚才可没说你坏话!”
话音刚出她就后悔了,这不是不打自招吗!
路之遥手上力道不减,垂下的眼睫略微弯起,心情很好。
“下次说坏话在心里就好,就算是只动嘴唇也会有声音的。”
路之遥嫌这高度不够,纵身跃到树上,将秋千越拉越高,直到快要平行时才停了手。
李弱水心跳不停,闭眼咬牙,生怕自己会忍不住将心里话骂出来。
可闭了好久也没等到他放手,李弱水睁开一只眼往前看去。
只见路之遥站在树间,面上光影斑驳,乌发静静披散在脑后,像是林间仙人。
“荡秋千这种事,要放就赶快放,停在空中真的没有武德……”
李弱水小嘴叭叭的,又闭上了眼睛,叽里咕噜说了一大通,想借此来缓解自己的紧张。
“风来了。”
下一刻,秋千便倏然下降,带着令人心慌的失重感。
“我恨——”
路之遥落到火炉边,继续开始熬药,顺口问了一句。
“恨什么?”
秋千从前方最高点晃到后方最高点,想要控制平衡只能靠屁股和手。
李弱水咬牙切齿地回了一句:“我恨我自己没有早点体验!”
以后一定要暴揍他一顿。
路之遥将银线踩在脚底,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不让秋千停下来。
李弱水拉着绳子,裙角在空中翻飞,她的双眼都写着“累了”两字,总觉得自己又被玩了。
药壶里的药味慢慢散发出来,路之遥将小火炉的火熄灭,足尖止住银丝,将秋千拉停。
他抓着把手,精准地将黑乎乎的药汁倒入瓷碗中,侧过来笑对她。
“可以喝药了。”
……
听到这话,她不由得想起一句名言“大郎,喝药了”。
李弱水软着腿走下秋千,整理着自己凌乱的头发和裙角,走到了桌边。
刚一接近,她就闻到了一股直击灵魂的臭味,像是腐烂的泥土,像是臭了几天的鱼。
熏得她都有些恍惚了。
李弱水皱着眉,准备抬起碗一口干了,却在半途被路之遥拦住手臂。
“这个药性强,要一口一口喝。”
李弱水回想起毒发时的痛苦,再看看桌上那篮樱桃,一屁股坐到了石椅上。
“虽然你可能在驴我,但是,来吧!”
她探向瓷碗的手再次被拦住,路之遥笑而不语,指尖轻轻点着瓷碗,似乎在暗示什么。
李弱水松了肩膀,满脸无奈:“一定要这样吗?”
路之遥愣了一下,扬眉笑道:“你知道我的意思?”
“不就是想看我痛苦吗?”李弱水拉过一旁的樱桃做好准备:“你喂药吧。”
攻略人不过是人下人罢了。
路之遥抑制不住地笑了出来,眼角眉梢都带着柔意,就连这四月的春光都没他明媚。
路之遥搅着药汁,神色温柔得不像话,他忍不住低声喟叹一句。
“我都想做一个像你的木偶人了。”
李弱水握住他的手腕,抓住了那串冷冷的白玉佛珠,碰撞出几声脆响。
“木偶哪有真人好。”
要是做出的木偶人不合他心意,他直接把主意打到她身上,把她做成人偶怎么办?
他完全就是会做这种事的人。
“咱们先喝药吧。”还是先把他的注意力转移了再说。
路之遥笑着舀了一勺药汁递到她嘴边,声音轻柔:“不能吐出来。”
李弱水深吸口气,张嘴便将黑乎乎的药汁纳入口中,脸瞬间便皱在一起,路之遥手腕上的佛珠也被她捏得嘎吱作响。
这药汁又酸又苦又麻,仔细回味还带些辣味,口感感人,她只能立马吞下去,然后立刻放进一颗樱桃。
“这也太难喝了。”
喝药如果是一口一口的,那就不是喝药,而是上刑。
“再来。”
下一口热乎乎的药汁凉了一下后又被递到了唇边,光是闻到都能感受到嘴里一阵发苦。
李弱水皱着眉喝下,方才嘴里还留了一些樱桃的酸甜味,此刻也被冲击得一点不剩了。
她此刻有些庆幸路之遥看不见她被苦到扭曲的面容。
“再来。”
樱桃已经不管用了,李弱水的舌头麻到只剩苦味,被喂药的大郎可能也没她这么受折磨。
“真的只能一口一口喝吗?”
李弱水希望他能良心发现,玩够了就收手。
“我可不像你这般油嘴滑舌。这确实是事实。”
路之遥吹了吹勺子里的药汁,显得非常贴心,将药汁送到她唇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