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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盈儿想见见那位公子的打算却遭到了强烈的反对。
第一个站出来的是筐儿:“姑娘!那位公子不知道是什么来头,您怎么可以贸然相见?若叫有心人传出去,还不知道成什么样子呢!”
叶菡自然也跟着反对:“这事不妥,不如我出去瞧瞧是什么人,再做打算?”
盈儿正想找找理由说服二人,却发现那个阿青也不知道是不是收了人家的银子,竟然已经手快脚快地将人领了进来。
那人一身柳绿锦衣,腥红裤子,腰束墨玉带,一双桃花眼,两道吊梢眉。因是一大清早,他看上去没沾半点酒气,又脸上严肃,把那轻佻纨绔之气倒去了八分,竟显得玉树临风,腹有锦秀。
盈儿真是万分意外,不由怔了怔。
叶菡则直接责备道:“钟公子,你既知是我们,便该懂得避嫌。你可是跟我们家姑娘议过亲的人。如今她的亲事已定,你怎么能上赶着地来求面。”
盈儿听了,有些不好意思。虽然这钟成康猛浪惯了,可她要不说请,他也进不来。叶菡这是连她也一起骂了。
不过,世间待女子也实在不公。男人三妻四妾,女人不管订没订亲,连见外男一面,也要遭人诟病。
她想了想,道:“二嫂子,正是因订了亲,才要见一见呢。大家也算是半个亲戚。”杨陌跟建王是亲兄弟,钟成康是她未来大嫂的亲弟弟。在外头遇见了,打声招呼,又不是没人其他人在场,也不算多失礼吧。
叶菡无言以对。
钟成康挑眉一笑,顿时又显得有几分流气。
“正是这个礼。只是说起来有趣,我两次偶遇姑娘都在饭庄。莫非姑娘与我,其实食性相近?”
这话却是颇有挑逗之意,十分不恰当了。
叶菡气得红了脸,怒冲冲要赶人:“招呼打过,钟公子请自便吧。”
可钟成康根本不理她,只拿一双风流眼朝盈儿抛媚眼。
看得盈儿心里直犯恶心,真想把刚才吃的牛肉面吐他一脸,不过在吐之前,她觉得自己得利用一下这死小子。
“钟公子求见我,只是想打声招呼而已么?”她睁着黑莹莹地眸子,一脸天真,冲他笑问。
钟成康顿时一副皮都酥破的模样,殷勤道:“这自然不是。其实我刚才瞧见你那小丫头在外头鬼鬼祟祟,打听元宵命案的消息,便想着姑娘此行,说不得是为了这事。我既然知道些消息,自当告知,不然也枉费了当初姑娘对我的青眼之谊。”
“钟公子请慎言!”叶菡忍不可忍,搓了搓手腕,看上去只要钟成康再敢不三不四,就会冲上去揍人的模样。
盈儿忙在桌面下轻轻拉了拉她的衣襟,对钟成康笑盈盈软绵绵道:“公子不要诳我,赶紧说罢。”
钟成康鞠了一躬,便笑道:“这事三法司没日没夜满城在查,已经知道不少消息。据说当时,柯氏原在青云峰的王府别院养胎,偶遇了太子府詹事林家的大姑娘,也就是日后要做太子良娣的林采之。柯氏怕王府害她,便求林姑娘帮忙逃走。林姑娘也不知道是不是看在姑娘你的面子上,便帮着她逃了出来,还在京里找了个秘密小院给她藏身。元宵夜,柯氏想回乔家去见你母亲,结果途中遇害。”
她见钟成康一边说,一边还不住眼地打量自己,脸上便装出一副呆傻的模样,听得入神。
心里却想,三法司果然厉害,几天工夫就把她原先的怀疑给查清了,林家在青云峰果然有别院。
便听钟成康接着道:“三法司一见这事牵连到了太子府詹事林家,自然不敢大意,立刻汇报给了殿下,想请林采之过堂查问。可殿下听后,不但不准三法司捉人,更下令这事不许往外透露一星半点。这才有了官差挨户封口的事情。”
说完,他摇了摇脑袋,叹了一声气,“林家是太子殿下的左膀右臂,林采之更是跟太子殿下青梅竹马,如今又即将成为良娣,惹下这样的泼天大祸,若真叫去过堂,日后还怎么进得了东宫?殿下自然是要护着他们的。”
听到这里,盈儿脸上依然一副呆滞天真,心里却泛起一点酸涩。
果然是这个原因,她怎么会以为是因为王府和乔家?
那天自己告诉杨陌凶手是林采之仇人的时候,他是不是早就知道林采之卷入了此事?却半个字都没透露,亏他还好意思怪她不信他。不过,她也没傻到看不出来钟成康不怀好意,想故意挑拨自己跟杨陌的关系。
她见钟成康似乎也没别的消息了,便笑道:“你也知道我脑子不太好使。你告诉了我这么多,我也记不清楚,回去便忘了。不如……”
“不如怎样?”钟成康笑得越来越猥琐。
“筐儿,我瞧着这里有纸笔,不如拿给钟公子,请他写下来。”
钟成康一愣,却旋即挑挑眉,接过纸笔,墨飞如云,片刻工夫就写好了。
盈儿接过一看,心里暗暗骂了一句。这混账还真有才,这么会儿工夫,竟然将刚才说过的事情,写得文采翩然,简洁明了。
她把钟成康写好的东西揣在怀里,这才招手叫了筥儿过来,低声在她耳边说了几句。
这才道:“今日多谢公子了。公子请回罢。”
钟成康躬身,正要退下,就听门外脚步杂沓,片刻工夫,哐当一声,门被踹开,连屏风架子也哄地一声倒地,一群官差涌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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