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婚礼都是下人在忙,冷清得不像个样子。
他忍不住心中怀恨,揣想乔家族人必是怕来参加婚礼,叫乔家父子知道了,日后不照应他们家的子弟,这才躲得远远的。若他还是世子,却又不同,料这些人也不会不给他这脸面。想着想着,越发后悔,眼中几乎滴下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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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内室里,柯碧丝也在哭。
沙夫人抱着她只有劝:“哎哟,我的儿,再哭可花了脸,回头嫁过去,怎么见人呀!”说着拿出手绢要替她擦泪,却被柯碧丝躲过了。
“不是姨母不想多给你准备些嫁妆。实在是盈儿那些嫁妆都是多少年攒下的。被她捂得紧紧的。我也不敢硬抢呀,不说你二表哥不答应,若是叫你姨父知道了,我也吃挂落。”
柯碧丝听了她的话,心中暗恨,哭声更响。这个姨母,说得好像多喜欢她一样,可到了要真金白银的时候,却是这般小气。她好话歹话说尽,手段使完,也才东拼西凑了不到五千两的嫁妆。
她嫁的可是王府嫡子,没有一万两银子的嫁妆,岂不叫人笑话。可怜她自己多年来,为了出门不丢脸,也为了跟京中各家小姐来往结交,一分钱私房都没攒下。这次出嫁,本来还指望着这些小姐妹们给她添添妆送嫁,好风光风光,可谁知一个二个都来信说,家中管得严,不让来。
一想到这些,她就真的伤心,又想再卖卖惨,便反手抱住沙夫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姨母怎么可以冤枉丝儿。丝儿哭,不是因为嫁妆少,叫王府的人瞧不起,是舍不得姨母呀。我苦命的母亲哟……如果今日瞧见我出嫁了,也不知道有多开心呢。”
沙夫人一听,果然顿时泪如雨下,拔下头上的大金凤插她头上,道:“这枝钗算是你母亲给你的。你别怕,这里就是你的娘家呀。有空就回来,有事只管找姨母,姨母替你撑腰。”
两人正抱头哭得起劲,金璃跑进来道:“表姑爷进门了。”
沙夫人一惊:“怎么这么快?”
金璃心道,讨喜拦娶的都眼浅,忙着抢金角子去了,可不是快么!
“姑爷身份尊贵,谁敢真拦呀!”旁边打扮得簇然一新,准备跟着陪嫁的绿波洋洋得意地道。她上次被杨陌飞出匕首伤了肩膊,养了两个月,竟是活了下来,只是右胳膊算是废了,从此再也抬不起来。
金璃立刻用帕子捂住了嘴,怕自己笑出来。
世子之位没了,不就是个白丁么,连花轿都只能用四抬的,能尊贵到哪里去?
心里又庆幸,总算把这个表小姐送走了。不然天天油嘴滑舌尽哄着让夫人倒贴私房钱。这些年,夫人花在这位表姑娘身上的钱,可是比自家正经姑娘多了十倍不止。这次为了给她备嫁妆,二爷二奶奶盯得紧,夫人没法动用公中的,只得贴私房。要不是她暗中使劲拦着,怕夫人的棺材本都能叫她哄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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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没有刻意去打听,可柯碧丝这场婚礼的一些琐碎小事,到底还是传进了白草院,一院子的人都格外兴高采烈,都说这是抢人姻缘的报应。
也为了叫盈儿开心,一个个便都加油添醋跑到盈儿跟前来使劲八卦。
“我亲眼见的,表姑爷那脸拉得比驴还长。”
“听说过火盆的时候才好笑。表姑爷牵着表姑娘过火盆,不知道怎么地,竟一脚踩翻了,火星子把嫁裙下半截烫得全是窟窿。郡王妃当场就黑了脸。”
“谁也好笑不过绿波。她出门见了四抬的轿子,还问是不是抬错了!”
“噗嗤”一声,盈儿终于忍不住笑出来,精神也顿时又好了几分。
一屋子的丫头婆子更是笑得东倒西歪。你捶我,我扯你,个个笑得腰酸背痛,眼角淌泪。
转眼两日过去,雪停了,阳光明媚,到了柯碧丝回门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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盈儿一早起来,吃过饭跟药,就忙着梳妆打扮。
谁想刚梳好元宝髻,正跟筐儿筥儿两个挑首饰,沙夫人竟然一脸怒气地来了,开口便叫她不要出席。
盈儿依然对着镜子,既懒得转身,也懒得请她坐。
因为病了好久,镜中的女子下颌尖尖,脸庞和五官显得格外精致美丽。
这个形象跟前世仿佛重叠。
她伸手摸了摸镜面,一时又恍惚起来。
“哎哟,你真是……呆头鹅都比你伶俐几分。你去回门宴,没得倒再招惹些笑话。回头传出去,怕钟家也反悔不肯娶你。”
耳边传来沙夫人的埋怨。
无数次类似的话,她听得太多,完全不觉痛痒。
“我就要去。不娶就不娶。”她打开一只黑漆描金的妆奁,从里面拿出一只金红耀目的宝石花钿,问筐儿:“这个怎么样?”
“你……唉,哪有女儿这般跟母亲说话的?我来了,也不问一声,也不请我坐,更不说倒茶。”沙夫人自顾自地坐下,埋怨个不停。
见筐儿替她把花钿细心插在头上,她对着镜子看了看,摇了摇头:“有点儿俗气,换一个。”
见她根本不理自己,沙夫人气道:“嫌俗气?嫌俗气,送你表姐吧。”
盈儿冷笑一声:“不给。”又从妆奁里往外拿东西。
八宝挂珠钗,赤金彩蝶桃花簪,点翠牡丹玉华胜……件件精致华丽,价格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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