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着头看天太累,胤祚干脆躺倒在马背上,盯着天空思绪放飞,“好奇怪的熟悉感。”
顾生以为六阿哥多日来骑马累了,指挥其他人原地休整,他则下马去准备午饭。
骑马是个辛苦活,吴兆骞下马时差点摔地上,还好一把抓住了马鞍幸免于难。
腿磨得都不会走路了,吴兆骞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下,揉着僵掉的地方,目光时不时关注着马背上躺倒的六阿哥,这又抽的哪门子疯?
看天?天有什么可看的?吴兆骞也望了一眼天空,被刺目的阳光逼退。
顾生煮了开水晾了一会儿,走过去递给六阿哥。
胤祚回魂,终于记起来在哪里看到过一模一样的天空,无疑是在梦境中。
接过热水喝了两口递回去,胤祚起身下马,抓了把雪擦干净手,吃起新烤的夹肉饼。
思考梦境给出的提示,云是一样的,天是一样的,还有什么是不一样的?
鸟吗?胤祚突然间灵窍全开,当即下令:“但凡看到天上飞的鸟,无论如何一定要射下来。”
鸟?顾生初时没反应过来,后知后觉一口水没来得及咽下喷了出去,化成点点冰晶落下。
他可以用鸽子传信,别人同样可以,六阿哥好像提前预知到了,我了个乖乖,顾生一脸震惊。
所有人拿起弓箭望着天空蓄势以待,六阿哥说什么是什么,别说是一只飞鸟,杀人也干。
说来也奇怪,天空一只鸟影看不到,正当众人盯得眼酸脖子痛时,一只鸽子出现在上空。
百人的箭矢汇集在一处,鸽子纵然长了三头六臂逃不过被射中的命运,从空中掉落。
顾生从别人手里接过鸽子,脚上赫然绑着传讯的细竹筒,取出里面的一卷字条递给六阿哥过目。
胤祚接过来展开一看,反手递给顾生,“有内鬼,不只一个。”
字条上写着有铁矿在炼几个字,顾生比六阿哥考虑事情要深得多。
“巴海还是其他个别人士?”不确定鸽子到底飞往何处,信鸽已经死亡不能再用,断了追根究底的机会。
胤祚:“有一就会有二,派个人回去,让穆克登暗中配合,告诉那群人银矿的事,等着第二只鸽子。”
“不可!”顾生极立阻止,银矿的事哪能外泄,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六阿哥如此做法太过儿戏,可有考虑过后果?
胤祚一脸无所谓:“那就说有铜矿,拿出点能让人眼前冒绿光的东西,不信大鱼不上钩。”
“鱼上钩了,装鱼的蒌子太小费劲。”顾生特指目前人手不足,无以对抗引起的冲突,万一沙俄再掺合一脚腹背受敌,老天爷开眼也救不了在必死之路上疯跑的六阿哥。
“你让穆克登看着办,继续走。”胤祚走到马前上去,忽然想起什么,“问问穆克登近几日可有异常情况?”
“不回去抓现形?”顾生逮着机会就劝,嘴皮子快磨薄了。
胤祚一个眼神,让顾生闭上嘴。
顾生只好做罢,挑了两个人回去报信,只盼此行顺利,六阿哥别再出幺蛾子,心脏承担不起。
吴兆骞看到从天上射下的鸽子心脏一紧大脑顿时空白,六阿哥怎知会有鸟飞过?
顾生无意中扫到姓吴的看六阿哥的眼神不太对,把人拎到面前。
“你没有什么要说的?”从姓吴的身上着手,顾生虽未抱太大希望,不试一试诈一诈不甘心。
要是真能得到可靠消息,对六阿哥此行来说,处理事情时说不定会在原计划的基础上做出变动,顾生怕了,别人怎么样不打紧,六阿哥掉一根头发都得玩完。
吴兆骞看了一眼六阿哥,低下头踌躇不前犹豫再三,他是知道一点内情,说了就是背叛,他和家人的安危得不到保障,不说得罪六阿哥一样不会有好下场。
进退两难的局面,吴兆骞沉默半晌试问:“小人唯一担心的便是家人的安危,六阿哥仁慈可否怜悯一二?”只要六阿哥亲口许诺能保一家老小平安,透露出所知消息就当是一次交换。
胤祚连个眼神都欠奉:“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
顾生心下一凉,刚才急糊涂了,偏巧忘了文人的尿性,能用交换的方式掩盖墙头草随风倒的本质,不愧是读书人,上下嘴皮一碰,死得都能说成是活的。
即便六阿哥如了姓吴的意,其人言及的消息未必靠谱,一个能够轻易背叛巴海大将军的人,谁又能保证不会背叛成性,扭头上演一次被逼无奈迫不得已的戏码,顾生静了静心,实在没必要在小人物身上挖东西,没得恶心人。
吴兆骞尴尬的有点无地自容,六阿哥的话一针见血戳破心里的期望,再想开口投靠机会全无。
胤祚不喜吴兆骞源于历史记载:顾贞观是其好友,曾求到纳兰性德面前,就为了救出姓吴的,与诸多友人极力营救奔走,掷金千两。
好不容易明珠看在儿子的面子上松口,让姓吴的以修内务府工程名义赎罪放还,回程中,将军巴海派兵护送,并拨给驿车驿马和食水。
可见巴海与吴兆骞的关系有多好,如今却不在乎指证巴海,以小见大不是个好东西。
说回历史,姓吴的归京后进了明珠府教纳兰性德的弟弟读书,不久便因琐事与顾贞观产生龌龊,先不说顾贞观本人有无不对的地方,只论姓吴的对待旧友及救命恩人的态度,可见一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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