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初柠去了浴室洗漱,周隽阳是个老古董,就在客厅里看老电影。
温初柠踩着拖鞋出来,跟他说了声晚安,周隽阳“嗯”了一声,又提醒她,“你今天早点睡,假期就还明天一天了,后天就开学了。”
“知道了。”温初柠进了房间,“晚安了我的老舅。”
“……”
周隽阳没和她计较。
温初柠回了房间,头发吹了个半干。
房间里还残留着一点香水的茉莉味道,她小心把窗户开了一条缝,又习惯性地在椅子上坐下,她收拾了一下暑假作业,又一次检查了一遍才放进了书包里。
而后看着墙上贴的计划表。
淮川外国语大学。
温初柠桌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陈一澜发过来的消息,提醒她别忘了换个创可贴。
温初柠低头,房间里只亮着一盏台灯,淡淡的光拢着,她看着小指上贴着的粉色创可贴,总会忍不住想到下午在车站时,他凑近低头的样子,手指上好像还残留着一点他的温度和青柠香。
温初柠的嘴角忍不住的上翘。
这放肆又突兀的淮川一日游,让她回想起就忍不住想笑。
尽管只是朋友,她想要的比这更多,可又觉得,好像这样也很心满意足了。
朋友这个词,足够甜蜜,也足够让她心底发酸。
她把喜欢偷偷藏在心底,她知道他的职业黄金生涯很短暂,她不想让他分心让他忧虑,这样偷偷地喜欢已经很好了。
白昼结束了,心动泊在深夜里,一遍遍重温着那些细碎的片刻、无意相触的指尖、他眼底漾着的淡笑与身上的甘冽青柠香,翻了个身,甚至觉得这个雨夜都莫名甜了起来。
温初柠摸出手机,删删改改,发了一条短信。
【我们一起努力。】
【说话算数。】
美人鱼:我什么时候食言过。
温初柠弯唇笑了,扔下手机,平躺在床上,抓起那只卡通企鹅。
“淮川外国语大学。”
而另一边,陈一澜连打了几个喷嚏,热水冲了澡之后在家里找了点感冒药,仔细地看过了成分,确认安全才吃了。
倒也不是他多心,是运动员格外谨慎,有很多药物都有运动员违-禁成分。
陈一澜准备睡的时候,头一回没什么睡意。
是莫名的,第一次为了“以后”这两个字有点无眠。
在此前,他以为自己会做一个职业游泳运动员,可也是这会想起来,游泳运动员的职业生涯短。
他是知道有些大学专招高水平运动员,以前都没专门看过,而这会这个问题冒出来,他有点无眠。
敲了敲手机屏幕,屏幕亮起来,十一点半。
耿教练应该还没睡。
陈一澜是个行动派,直接拨了一通电话过去。
耿爱国果然没睡,还在教职工宿舍里制定计划。
“什么事儿?”
“耿教练,我有个问题。”
“说。”那边哗啦啦翻纸。
陈一澜想了想,“你觉得我大学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走特招单招。”
“我的意思是,”陈一澜顿了顿,“我不想离家太远呢。”
“啪。”耿爱国放下了笔,声音有点累,他咳嗽两声,“我们几个教练商量过,你要是去燕京大学,以你的成绩,应该可以以高水平运动员的身份直接进。”
陈一澜“啊”了一声,静默片刻,“燕京大学不是在北方么。”
“嗯,到时候给你转队。”
“淮川呢。”陈一澜直直问出来,“淮川大学呢,有游泳特招吗?”
“有是有,淮川大学的游泳特招要高考,分数线会低,但也是二本线的百分之六十五,去了有限定国际贸易专业,淮大的高水平运动员只招游泳、田径和乒乓球,加起来也就招生计划的1%,估计也就二三十个人,其中游泳只招两三个人。”耿爱国说,“你小子还敢想高考?”
“那不高考呢?”
“那得是破过记录的高水平运动员,可以参加体育总-局组织的文化课考试,过了就直接进,这种一年也没几个。”
陈一澜又一次静默了,“咱们队里的记录是不是安东的4分11?”
“你要想以破纪录的成绩进淮大,安东的成绩可不够。”
“……”
陈一澜的脑子里闪过了高考这两个字。
“陈一澜,”耿爱国严肃了起来,想起来下午站在他身边那一个姑娘,他带了这些孩子这么多年,心里门清他们想什么,耿爱国说,“队里的规矩你还记得吧。”
说的是陈述句。
陈一澜打哈哈,“队里规矩太多了。”
“在役不能谈恋爱,游泳的黄金期就这么几年,我不希望你们分心,年轻的时候有点想法还不正常?你给我过两年再说!”耿爱国厉声道。
“知道了。”陈一澜想辩驳两句来着,又觉得没什么意义。
“现在你们几个挂名代训的,明年春天的比赛成绩不达标,懂我意思吧?转正国家队的名额就四个,安东要是稳住可以稳进,你、孙嘉曜和张文博有点危险,隔壁汪教练那里还有六个人,也在抢这四个名额……”
压力山一样倒下来。
陈一澜闷闷应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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