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他小叔居然要他管比他小的宋醉叫婶婶,叫了以后他还有什么脸出现在宋醉面前,难不成腆着脸要讨压岁钱吗。
可谁叫他叔叔是贺山亭呢。
许宁像泄了气的皮球般垂头丧气,他刚想喊出来但宋醉面无表情捏了捏拳,许宁下意识退了两步。
不喊吧他小叔不满意。
许宁感觉自己委屈极了,这不是那不是,最后捏着鼻子叫了声婶婶后像被欺负的狗子般跑开了。
他拉住许夫人前言不搭后语诉苦,希望母爱温暖自己,谁知许夫人点了点他的额头:“你自己不珍惜怪谁。”
“宋醉是个好孩子,和你小叔在一起比不争气的你好,以后逢年过节你嘴甜点儿。”
许宁听到嘴甜差点气晕过去,他是不是还要捏着嗓子祝小叔婶婶百年好合?
他觉得自己的家庭太不幸了,他母亲不仅不同情他还望着宋醉露出了欣慰的表情,他突然怀疑自己不是亲生的了。
最近老有豪门抱错的新闻,搞不好他真的要做一个亲子鉴定,他直接预约了下周去医院检查。
*
男大学生在风华正茂的年纪被前男友叫婶婶这合理吗?完全不合理。
甚至想杀人。
宋醉深呼吸了一口气,不忘吃完手上的小蛋糕,磨着牙质问心情愉悦的贺山亭:“你刚才有意思吗?”
“他看了你一眼。”
贺山亭用纸巾拭去他脸上的奶油冒了句,语气泛着明显的情绪。
那情绪太浓烈以至于宋醉原谅叫婶婶这件事,心里涌出似有似无的心疼,直到男人下一句开口。
“考虑送他去合恩岛留学。”
宋醉在文科上没任何天赋,地理会考六十分及格选手,疑惑合恩岛在哪个国家。
但少年又不愿意承认自己不知道这个地方,打开手机偷偷查百科,合恩岛是世界最南端的领土。
离北半球有十万八千里,许宁去了只能和一群企鹅作伴了。
宋醉不清楚岛上有没有大学,但他相信即便没有贺山亭也能建一所,到时还能打上文化交流的旗号。
他知道贺山亭心眼不大,但他没想过贺公主心眼这么小,自己不开心就送许宁去陪企鹅。
他又好笑又好气抬杠:“那今天其他人也看我了。”
眼睛长在别人身上,总不可能控制别人的眼睛吧,难不成看过他的人就要发配去南半球。
贺山亭抬起手落在他额头上,再是薄薄的眼窝,然后是英气的鼻尖,最后是漂亮的唇珠,仿佛用画笔一点点描摹他。
“所以想藏起来只有我能看啊。”
最后一个啊字音调不经意上扬,平平淡淡的字眼说得格外惑人。
宋醉听得耳朵发烫,告诉自己面前的人太幼稚了,之所以别人觉得贺山亭喜怒无定就是因为本质是个幼稚鬼,开心就是开心,不开心就是不开心。
这个时候有人大着胆子来敬酒,脸上尽是讨好的笑意,宋醉忽然意识到贺山亭其实没什么朋友。
周围的人总是惧怕多于亲近,但贺山亭仿佛习惯了,在名利场戴着冷漠的面具示人,完全不似平日懒洋洋的模样。
即便是自己的生日,众人说的更多是世界局势国内经济,没有人真的关心贺山亭的生日,只关心贺山亭是不是满意自己的礼物。
然而宋醉知道贺山亭很在意二十五岁的生日,亲自敲定每位客人,小到每例甜品都是亲自拟的,大概希望今天是一个完美的生日。
想明白之后他后悔没有在白问秋发疯的时候把白问秋拎出去,当敬酒的人离去少年垂下眼睫。“对不起之前和白问秋吵架了。”
“怎么突然说这个?”
贺山亭挑起形状锋利的眉。
宋醉想说对不起影响到了你的生日,但他知道对方会说亲一口就没什么了,他不想对方压下情绪说没什么。
空气一小段沉默。
贺山亭仿佛看出了他的想法,伸出手揉了揉他松软的头发,果不其然对他说:“没什么。”
宋醉清楚是在安慰自己,可贺山亭望着他的眼睛开口:“本来生日会就是为你办的,想要所有人知道我们的关系,想要所有人看看你多优秀,想要你不用对此不安。”
宋醉的心头涌出复杂的情绪,上次他骗贺山亭说自己不敢说出他们的关系是觉得配不上,随口编出的谎话贺山亭竟然信了。
即便小心眼想藏起他不给任何人看,即便不喜欢热闹的宴会,为他办了盛大的生日会,为他换上了精心定做的衣服,到处对人说他有多优秀。
宋醉的心脏蓦地停了半拍,如同浸在山莓汁里,他本来打算等宴会散去送礼物,突然想现在送礼物了。
他从方助理那儿拿回自己的书包,拉开书包拉链,把一个盒子害羞递到了贺山亭面前,见贺山亭没拆还特意咳了咳。
“你想我现在拆?”
贺山亭把盒子拿到手中。
少年点了点头。
贺山亭拆开了牛皮纸包装盒,盒子里装着的是一个牛顿摆,五个紧密排列的球体悬挂在银色的金属框架上,架子上刻着他的德文名字。
“为什么送我这个?”
“牛顿摆的原理是动能量守恒定律,在理想情况下球体是完全相同的质点,理论上可以相互撞击永远不停,但考虑到空气阻力等造成的能量损失还是会停下,所以我加了小电磁铁和电路补充下摆的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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