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太干净了。
干净得他都以为厨房没开过火,他洗完木盒走到客厅,问出了自己的疑惑:“厨房你没用吗?”
贺山亭翻报纸的手一顿,片刻占据了对话的主动权:“你想说什么?”
“里面好干净。”宋醉看着空荡荡的厨房一脸迷惑,“确切讲是没人使用的迹象,厨台上积了层厚厚的灰。”
贺山亭面不改色:“天花板落灰。”
宋醉的注意力被弥漫着灰尘的天花板移走了,怀疑阿亭在暗示自己买新房,他明智跳过了这一话题。
他叼起一小片面包走到男人身边,发现对方看的是张财经报纸,报纸上不乏专业词汇,他没忍住问:“你看得懂吗?”
“为什么看不懂?”
贺山亭抿了口咖啡。
“你不是没上大学?”宋醉随意咬完最后一口面包,将面包咽了下去,舔了舔唇边的碎屑,柔润的唇泛起水光。
贺山亭望着少年吞咽的动作想到了昨晚,突然觉得秋天有点热,而在宋醉看来这便是介意了,他止住了话:“对不起我不会歧视你的。”
贺山亭:???
宋醉做好对方生气的准备,他记得之前提句男模对方就不高兴,这直直戳人肺管子不得薅秃他的头发。
想到这儿他不禁担忧自己的一头毛,正要伸手摸摸忽然手被男人握住了,平静的嗓音传来:“弄脏了。”
宋醉低头看向自己的右手,的确沾上了一点面包碎屑:“我去拿纸巾。”
“别麻烦了。”
男人低下头舔干净了他手上沾的面包屑,手上印下温热的触感,他触电般猛地缩回手。
他有心想让从良男模注意言行,良家要有良家的样子,可对方仿佛真的不知道分寸这个词这么写,临别时认真替他整理衣服。
这个动作本身是没什么问题的,可男人太高了以至于他被裹在对方投下的阴影里,有种说不出的亲密感。
他不自然地别过眼,拿起书包逃也似地离开了狭小的出租房,走下楼那股不自然才消失。
今天阿亭不对劲。
他以为的同居生活是早上给宋天天喂完猫粮再给男人喂东西,谁知阿亭不仅贤惠做早餐,对他照顾得未免太仔细了,像他是容易受伤害的小宝宝。
少年感受到手上残余的温热,漆黑的眼睫轻轻地压了一下,仔仔细细看着自己的手。
他好像也挺不对劲。
*
宋醉到学校上早课,听到余铭的家长办理休学的消息,坐他身旁的吴缜疑惑:“他这是准备在拘留所里呆多久。”
他平淡地拿出书学习,他对这件事不意外,余铭的胆子本就小,昨天被他一吓,没有报警的事也不敢出现在学校里。
吴缜见少年反应平平,担心宋醉留下什么阴影,努力唤回少年对校园生活的热情:“余铭这种不知感恩的人是院里的害群之马,一百个人里也出不了一个,你因为他搬出宿舍不值。”
“谁说我因为他搬宿舍了?”
宋醉一脸古怪。
“那是什么原因?”
吴缜想不到别的原因了,在别的城市读大学在外面住不少见,但沪市的房租太贵了,他上次跟吴女士稍微提了提,差点没被打断腿。
“以后告诉你。”
由于快上课了教室里逐渐安静,宋醉毫不怀疑自己告诉吴缜的下一秒,他会站起来惊讶问你跟男人同居了。
他没有隐瞒自己性向的意思,以后也不打算找女孩子骗婚,但他这个人怕麻烦,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主要是耽误学习。
满脑子好好学习拿奖学金的宋醉握上碳素笔,右手被舔过的感觉浮了上来,写字的速度格外慢,比乌龟爬好不了多少。
他突然什么东西也看不进去了,他在脑子里迅速评估自己的状态,大概是死机了需要清理下硬盘垃圾。
他把学习以外的事都归到垃圾里,准备集中处理今天的日常,最重要的就是买床了。
尽管宋醉不讨厌对方身上的气味,他还是不习惯睡一张床。
他在二手交易网站拍下了张组装式床,同城发货今天下午就能到,解决完床他松了一口气。
宋醉回忆起阿亭今天的不对劲,对自己的社交没什么期待的他问向在社团里如鱼得水的吴缜:“你说一个人的态度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变是什么原因?”
“什么样的转变?”
宋醉头一次支支吾吾,深呼吸了一口气保持沉默,他再次对自己的语言表达能力有点质疑。
没等他回答吴缜笃定答:“不管什么样的转变你记住,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这话乍一听很有道理。
不过宋醉想了想以他家阿亭的性子,买衣服住大房子都是理直气壮要求的,根本不会迂回献殷勤,穷得娇里娇气。
“应该不是这个原因。”他组织着语言,“他平时呆在家里不用工作,有什么需要都有人尽力满足。”
吴缜听得有些惘然,过了会儿一拍自己的大腿。
“肯定是缺乏安全感。”吴缜开口,“一个人在家里不工作会被养废的,轻点儿的患得患失,重点儿的性格都变了,你得给他找点儿事做。”
宋醉默默点头。
正常人会舔他的手吗?不会。
作者有话要说: 小宋同学:良家就要有良家的样子@某退休男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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