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的好恨她。
他甚至觉得她对他的那些好全都是装出来的,但凡她真的对他有那么一点感情,怎么会连一通电话都不愿意打给他?
谢佳音看陈渊眼神都迷瞪了一点都没有了平时的攻击性,估计是烧迷糊了。
她拿出体温计用力甩了几下,把水银线甩下去,然后坐在床边上对他说:“小渊,你发烧了,先测一下体温。”
陈渊那双烧的有点泛红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突然问: “为什么不要我了?”
谢佳音愣了愣,拿着体温计的手都僵在了半空中。
“是你自己说你会一直陪着我的……”
陈渊的嗓音有些干哑,充满着控诉和委屈。
谢佳音突然想起来,她好像是说过这句话,似乎也是在陈渊生病的时候。
那时候他做了一个小手术,麻药还没彻底消退,一直在说胡话,那时候陈渊的爸爸在外地出差,李玉兰也有别的事情耽误了,她在医院陪他。
他非要抓着她的手,说了好多胡话。
还问她会不会不要他。
她当时就说了这句话。
她说不会,会一直陪着他的。
可是那个时候他应该没有记忆才对。
怎么会还会记得她那时候哄他的话?
陈渊的控诉还在继续:“为什么骗我?”
谢佳音很艰难的和他那双眼眶红红满眼委屈的眼睛对视:“……小渊……”
陈渊因为发烧而嘶哑的声音里带着几丝颤抖的哭腔:“我走的时候你明明说等我回来要给我补过生日,还说会给我准备生日礼物……可是我回来,你却不见了。”
他眼眶越来越红,却还是一眨不眨的盯着她,好像他一眨眼,她就会从他的梦里消失了。
谢佳音此时很有些错乱。
陈渊说的这件事,她也记得。
那年正好是陈渊暑假,他妈妈让他去她的城市过暑假。
而陈渊不想去,后来才别别扭扭的说他想在家过生日。
谢佳音当时就说等他回来的时候再给他补过一个生日。
陈渊这才勉强答应去了。
后来陈渊生日的时候,谢佳音还给他打了电话祝他生日快乐。
陈渊在电话那头心情很不好的找她要生日礼物。
谢佳音只能骗他说生日礼物准备好了,等他回来补过生日的时候就给他。
谁知道陈渊生日后不久,李玉兰的丑事就东窗事发。
她一直以为陈渊对的她没什么感情,甚至是讨厌她的,所以她当年走的时候,并没有因为他而有什么负担。
她甚至觉得陈渊应该会挺开心的。
可是现在看来,好像并不是那么回事?
谢佳音看着陈渊那双又漂亮又像兔子似的红通通盯着她的眼睛,忽然对自己一直以来对他们两个人关系的判断产生了怀疑。
难不成陈渊真的把自己当成姐姐了?
只不过是傲娇不好意思表达?
谢佳音心里隐隐的又震撼了一下。
不等她回过神来,陈渊忽然环住了她的腰,用力抱紧,脸也贴在她腰侧,这种真实的触感让他险些分不清现实和梦境,但他不愿意去想,他只想说出自己最想说的话:“你对我说的那些话是不是都是骗我的?我对你来说是不是什么都不是……你是不是……是不是很讨厌我?所以你连说都不说一声就走?”
他知道自己脾气很差,在她面前也总是露出自己最恶劣的一面,如果谢佳音讨厌自己……那大概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谢佳音被陈渊抱住腰,双手僵在半空,罕见的有些不知所措,同时,心口处不知觉的软了一下,忽然有些欣慰。
原来当年不只是她的一厢情愿。
原来她的努力并不是白费的。
他们原来真的曾经存在过成为真正的一家人的可能。
她忍不住把手放在陈渊的头顶上轻轻揉了两下。
“我没有骗你,我只是以为你一直很讨厌我。”
“我没有!”陈渊突然扬高了声音激动的反驳,他还想说什么,却被一阵激烈的咳嗽给打断了。
谢佳音赶紧起身去给他倒水。
却被陈渊一把抓住,他手肘都撑了起来,慌张的抬起头看她:“咳咳咳、你、你要去哪儿?”
谢佳音说:“我给你倒杯水。”
陈渊更加用力的抓住了她的手腕:“我咳咳!……我不喝。”
谢佳音只能无奈的又坐回去。
“那你先量一下体温好不好?”
陈渊这会儿愿意配合了,手臂没了力气又倒了回去,然后乖乖的接过谢佳音递过来的体温计夹到腋下。
谢佳音又把里面被他团成一团的夏被展开给他盖上。
陈渊夹着体温计,乖乖的躺在床上:“你别走。”
当谢佳音意识到陈渊曾经把自己当过家人后,又唤醒了她在那两年里对他的感情,于是柔声说道:“我不走。”
陈渊累极了,浑身无力,眼皮沉重,但还是竭尽全力的睁着眼睛,因为他觉得只要他闭上眼睛,就会从这个梦里醒过来。
他从来没有做过这么真实的梦。
他舍不得醒过来。
“你吃退烧药了吗?”谢佳音问。
“我没有讨厌你。”陈渊却还执着谢佳音之前说过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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