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羿很快就赶到了,看到我跟慕彦都完好无损,才敛去忧心忡忡的神情。
看到他。慕彦第一个冲上去将我经历的事情跟他说了,连细节都表述的很清楚。
我很疲惫,坐在萧羿身边的椅子上,两只手攒成拳头,抵住膝盖,支撑住无力的脊背。
慕彦终于说完,萧羿蹲下身来,担忧地看着我,眼底的惊痛骇恐怒潮般翻涌着。
他伸出手来,握住我的手,“小雪,你没事吧?”
过了许久,我才缓慢地摇了摇头。
可我的情况看起来并不像是没事儿的样子。
“连媛在病房里,你先去看看他吧,其余的,我们回去再说。”
萧羿的掌心慢慢收紧,铁钩一样,我却麻木到没有任何的感觉。
脑袋里好像有个巨大的漩涡,正疯狂地旋转着,随时都会将我整个人都卷进去。萧羿的手一直拉着我。我才不致失控坠下去。
安抚了我好一会儿,萧羿才去病房看连媛。
连媛看到萧羿之后也很害怕,比见到我时更甚。甚至恐惧地大哭大叫,用含糊不清的声音让萧羿赶快离开。
而她即便是在意识清醒的情况下,都不肯跟警察透露半个字,如此看来,连媛一定是受到了那帮人的威胁。
萧羿当着连媛哥哥的面,将自己这边知道的情况都说了,毫不隐晦地说起跟崔海的过去,还有崔海的新靠山席伟才。
一听到席伟才这个名字。出警的警察就频频摇头。
我已经能够预想到,这件事情恐怕又会不了了之。
连媛的哥哥显得很气愤,可他毕竟是记者出身,没有直接冲我们发泄。但字里行间透露出来的,都是对我跟萧羿的不满。
晚上九点多,我们才从医院回到家。
躺在床上,萧羿紧紧抱着我,久久都没有说一句话。
他身上是冷的,好像隆冬的雪夜,穿过风雪,从外面回来。
我们抱在一起温暖彼此,可心口的位置,始终盘踞着一股寒气,难以消弭,挥之不去。
沉默了很久,就听萧羿用沙哑的嗓音说,“老婆,有我在呢。”
可这一次,他的声音虚弱了很多。
放佛,失去了力气。
连媛出事后的第三天,我跟萧羿去医院看望她。
还没见到人,就被她哥哥委婉地拒之门外。
我们从医院里出来,默契地保持着沉默。
还没走进停车场,萧羿的手机就响了。
我瞄了一眼,是没有备注的陌生号码。萧羿显得很烦躁,可在犹豫过后还是接了。
“喂,哪位?”
我走在他后面,抬头时,看到萧羿猛地顿住脚步。高大的背影震动了一下。
我蹙眉,想凑过去听一听,究竟是谁打来的。
可还没等我走上前,萧羿用幽深冷冽的眼神看了我一眼,疾步走开了。
看他的样子。是不希望我听到。
心里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萧羿停在一株大榕树下,树荫蓊郁茂盛,落下大片影子,在他身上烙下或明或暗的斑痕。
我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只能看到他的身体不自然地僵直在那里。好像隐隐攒着一股子力气,随时都会爆发出来。
我等在原地,不敢上前。
心口压抑,忽然觉得呼吸有些困难。
我不愿意想起那个人,可看萧羿的表现,八成就是崔海给他打的电话。
为了不让自己乱想,我干脆转了身子,看向别的方向。
这一转不要紧,我看到一个戴着口罩的男人正大步朝我走过来,手里抓着一个可疑的瓶子。里面装着的液体正迅速晃荡着。
意识到不好,我迅速地反应,试图逃跑。
那人速度比我快,已经跑到距离我三米开外的地方。
“住手!”萧羿注意我这边的情况,大喝一声。
可他还是迟了。
那人扬起手中的瓶子。将液体朝我泼溅过来!
我顿时感到凡是被泼到的地方都火辣辣的疼。
我不敢睁开眼睛,尤其是眼部周围,每根神经都在激烈的跳跃着,犹如一口偌大的油锅,溅了一滴清水进去。
我想,我完了。
我一定是被泼了硫酸,毁容了。
我痛苦地蹲下去,用手捧着热辣辣的脸,绝望恐惧无孔不入,我身上的每一根神经都在强烈的搐缩。
我觉得我马上要昏厥过去了,可强烈的疼痛感却使我的意识始终保持着清醒。
朝我泼东西的人迅速离开了现场,萧羿跑过来查看我的情况。
他的呼吸声很重很急,吹在我脸上,就好像是在我身上燎起一把火,致使我疼得更加厉害。
我重重地推开萧羿。“不要过来!”
眼前昏黑无光,让我觉得无比的恐惧,喉咙中的空气被夺走,我随时都会窒息。
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与其被毁容,苟且的活着。还不如就这么死了!
忍着热辣的疼痛感,我摇晃着站起身,凭借声音,朝车流滚滚的街道上冲过去。
“小雪,你干什么!”
萧羿惊恐万状,声音嘶哑骇痛。
我没来得及跟他说话,最后一句竟是,不要过来。
我捂着脸,把心一横,冲进喧天的喇叭声中。
耳边,不断响起刺耳的刹车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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