录音笔内地储存卡里存着的是一段段像记日记一样的录音。
最后一段是宋沉说自己要死了,但幸好可以用他的死给女儿换来一个可以生存的家。
后来在老太太去世前,周浅曾偷偷跑去质问。可能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老太太全都承认了,只求周浅要恨就恨她一个,不要牵连周家。
周浅只觉得荒唐可笑。
她之前竟还真的信了周家那些冠冕堂皇的话。
“你不过是私生女,是周家好心认回你,你才有现在的生活,要懂得感恩。”
“你父亲嫌你是个累赘,宁愿死了都不愿再带着你生活。”
“以后好好为周家做事。”一辈子做周家的狗。
电话另一边的周如霞震惊得说不出话,她以为老太太走后,这些过去就会永远成为她一个人的秘密,没想到周浅会知道这些。
这会儿秘密突然被一语道破,之前那些因为公司被周浅偷偷掏空了的怒火被浇熄了火儿,一瞬间对宋沉的愧疚、隐藏一个秘密多年的憋屈和无处诉说的苦痛泛上心头,在说话的时候声音艰涩无比:“你这样逼我是要我一命偿一命吗?可以,但周家是老一辈儿的心血,周家其他人也是无辜的,你不要牵连他们。”
周浅冷笑一声:“你自私自利了大半辈子,现在倒是挺大义凛然的。”
顿了顿她又继续说:“别拿死说事儿,有空了去他坟上磕几个头,活着赔罪吧。周家归到我手上也不算毁了祖宗基业吧?毕竟我还冠着BBZL你的姓呢。”
周家她既然已经吃到嘴里了,就没有再吐出去的道理,但她到底还是心软了,没有毁了这个世界,也没有完全毁了周家。
现在太阳已经挂在头顶上了,周浅挂掉电话,回到了之前等林南风出校门的位置。
林南风考完语文是十一点半,在十二点之前出了校门,一抬眼就看见周浅混在家长堆儿里等他。
“你一直在这儿?”
林南风本以为周浅把他送过来就会离开去办自己的事,毕竟他知道的,周浅很忙。以前送他上学也都是送完就走,晚上回家才能见到面,没想到她竟然会跟万千考生家长一样等在这里。
“嗯。”周浅顺势接过他的书包,“走吧,吃饭。”
周浅在学校附近一家酒店订了饭和临时休息的房间,能给林南风争取到最长的午休时间。
林南风抬头看着她笑:“你这是要当我的家长啊?”
除了当母父的,谁还会这么在意他高考考几分,考试累不累呢?
哦他的母亲也不会在意。
正想着,手机进来一条消息,是余文发过来的,问他考试累不累,嘱咐他吃饭要吃好,另外对周浅照顾自家儿子的事儿表达了感谢。
林南风这两天的考试状态都不错,第二天上午考文理综合,下午考最后一门外语。周浅把他送到学校后没有再在校门口等着,而是去订了餐厅,算做给林南风准备的庆功宴。
她还抽空去看了看宋沉,跟他念叨了一遍最近发生的事。
“这下你总能放心了,我让周如霞那个烂人有空过来给你磕几个头,以后你就别再惦记他了……也不知道咱们这种程序人能不能有下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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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映雪和赵言灰溜溜地回了花城。
一开始付蕾最多是不理他们,不让他们进付家门。
后来林映雪背着赵言又去过付家几次,终于把付蕾惹烦了,以至于林映雪和赵言父女俩个被入住的宾馆赶了出来,不给他们续住了。
之后他们又去找了各种酒店宾馆甚至街边环境极差的私人小旅馆,人家一看他们两个模样,再看他们的身份证,直接就拒绝接待。
二人流落街头,没办法,不得不订了车票连夜赶回了花城。
然而花城等着他们的也不是温暖的家和热腾腾的饭,等着他们的是林翠云提前拟好的离婚协议书。
“林翠云!”一夜没睡,赵言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使他此时的表情看上去更加可怖,“你当真为了那个小三儿就要跟我离婚?!”
“不只是为了他,也是为了他肚子里怀着的林家女儿!”林翠云也不顾刚刚出院在家修养的小儿子能不能听见,直接吼道,“还不是你肚子不争气?难道你想让我林家绝后吗?!”
赵言气得肝儿颤,指着林翠云不顾形象地哭喊:“我嫁了两遍儿,嫁的人一个比一个绝情!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我告诉你林翠云,小雪是我生的,所以不BBZL是我赵言生不出女儿,说不定不行的是你!”
说完他就进屋去收拾东西,把能带走的自己的东西全都打了包,和林映雪正要走时,林暮雨从隔壁房间出来了,背后也背着一个书包。
此时他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张扬跋扈的小少爷做派了,母父的矛盾他也看明白了,这件事是母亲错了,这会儿他怯生生地问赵言:“爸爸,能不能也带上我?”
他怕爸爸和姐姐把他给丢下,他看见过母亲和那个年轻男人在一起,他不想要后爹,也不想要小妹妹。
最后赵言还是带着自己一双儿女走了,经历两段婚姻他终于明白,哪怕他们爷仨活得再艰辛,也好过这种仿佛寄人篱下没有话语权的生活。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男人也不该生来弱小非要靠着女人生活,林翠云的前夫余闻不就做得挺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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