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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衣饰是早早就挑好的,她垂首让丫鬟们替她穿戴挽发。
    甜雪给她发上插上玉簪,往后退了一步,“姑娘,好了。”
    邹灵雨缓缓睁眼,仔细打量铜镜中的自己。
    平日里她喜素淡,今日难得穿上鲜艳的衣裙,艳色衬得肌色更显嫩白,只唇色因接连熬了几夜,稍嫌略淡。
    向来素面朝天的她想了想,特意上了淡妆。
    细细描眉,双颊扫上些许胭脂,唇色再抿了唇脂,邹灵雨揽镜一照。
    铜镜中的女子粉腮玉面,气色正好,看不出连熬了几夜,邹灵雨满意点头,旋即又轻皱起眉。
    目光一转,视线落在发上的簪子,邹灵雨自盒中翻出缀有流苏的步摇,递给甜雪:“簪子换这支。”
    顺带取出同套的耳坠。
    甜雪接过,恭敬应了声“是”,心里却难掩意外。
    她们姑娘素来不怎么配戴饰品,连簪子都喜素淡的款式,今日倒是难得用了这样张扬的步摇。
    只甜雪心里觉得挺好,姑娘本就生得好看,愿意装扮起来,那岂不是越发出色?
    换完步摇,侯夫人身边的丫鬟恰好来请,邹灵雨便同她前往正厅。
    男客在前院由大堂兄招待着,早来的几名亲戚女眷已在厅里谈天说话,守门丫鬟脆声报:“二姑娘到──”
    里头说话声登时一静。
    邹灵雨垂目,捏了捏手指,待到里头传来侯夫人一声“进来吧”,丫鬟掀帘,她才带着得体的笑容缓缓步入屋里。
    顶着针刺般的视线走过,她目不斜视,直接走到侯夫人面前,手搭在侧腰上行礼:“给伯父伯母请安。”
    她每做一个动作,发上的流苏步摇都因此微微晃动,还有同款耳坠也摇曳生姿,分去了注视她面容的目光。
    可直面她姿容的侯夫人却露出了惊艳的神色。
    早知道她这侄女生得好,就是素日里不怎么打扮自己,今日这样艳丽的颜色穿在身上,将邹灵雨衬得更为活泼灵动。
    侯夫人满脸笑意,拉着她一通打量,喜道:“平日你就该多施粉黛,瞧这样多好看!”
    邹灵雨面上的妆容虽淡,却是天真中带着妩媚,两种风情,叫人挪不开眼。
    看到她头上的步摇,侯夫人心里暗自摇头,暗叹口气。
    这孩子平时伶俐,难得面上施妆,怎还戴得这样一支步摇?岂不是让人将关注的重点都歪了去?
    邹灵雨腼腆笑笑,不太好意思地说:“这几夜熬得晚了,才想着用脂粉盖盖……”
    一直听到现在的侯爷才恍然大悟,他就纳闷侄女儿是哪里不一样呢,原来是脸上施了淡妆。
    长靖侯已是不惑之年,年少时镇守西北,饱经风霜,虽是一头乌发,眼角已见细纹。
    “忙什么呢?怎么还要熬夜?”
    长靖侯问出这句,发觉发妻和侄女都笑看着他,脸色莫测,偏默不作声,不由摸不着脑袋。
    在下首坐着的邹灵曦听了个全,眼睛转了转,笑嘻嘻说道:“那就要看今儿个是什么日子了。”
    长靖侯再次恍然大悟。
    他轻咳一声,稍稍坐正身子,想假装什么也不知道的模样,但嘴角还是忍不住得意地向上勾起。
    邹灵雨与侯夫人瞧见,两人对视一眼,均露出笑意。
    她从丫鬟手中取过一木盒奉上,对长靖侯又行了一礼,细甜的嗓音响起:“祝伯父事事顺心,长寿万福。”
    长靖侯再绷不住,呵呵笑着,连说了三声好字。
    气氛正是融洽,偏下首有人问了一句:“大姑娘赠了亲手绣的屏风,三姑娘赠亲手缝制的鞋袜,不知二姑娘的寿礼又送的是什么呢?”
    这问话着实有些唐突了,听见这说话声,侯夫人面上笑意一僵,冷冷地看向下头端坐的一名妇人。
    邹灵雨同样转身望了过去。
    这人她再熟悉不过,是侯夫人的庶妹,嫁人后丈夫病故,夫家破落,这才上京投靠的侯夫人。
    虽是姐妹,但嫡庶教养到底有差,这位胡娘子对于同样寄居在长靖侯府的邹灵雨很是厌恶,对上她从没几句好话。
    明知她不怀好意,邹灵雨仍是平静开口回答:“是灵雨手抄的经书。”
    果然,一听此言,胡娘子当即轻嗤一声。
    随后发觉自己表现得太过直接,抬袖掩面,笑着解释道:“瞧我问的问题……唉,真是太对不住二姑娘了。”
    话里话外暗指邹灵雨给的寿礼比不得府上其他两位姑娘,还要假惺惺称歉,实则就是为了让邹灵雨更加丢脸。
    方才还笑嘻嘻的邹灵曦收起笑容,翻了个白眼,正想说话,坐在她身旁的大姐邹灵晨摇了摇头,自己接过话头。
    她站了出来,微笑反问:“不知姨母觉得二妹妹有何对不起我们的?”
    说着说着,她上前挽住邹灵雨的手,笑笑同她说道:“说来还未感谢二妹妹,我那屏风有几处绣样繁复,我自己绣得不好,多番请教二妹妹才得以完成呢。”
    邹灵曦听着听着,这会儿也开窍了。
    她上前挽住邹灵雨另一只手,晃了晃,同样说道:“就是!我缝的鞋袜有几处针脚还是多亏二姐姐才能改得细密些呢,她都不知被我烦过多少次了!”
    两人针线活加起来都没有邹灵雨一人出色,却还是想给父亲亲手做些什么以表孝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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