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置可否,就着茶杯喝了一口,“叔叔说你很好,所以,舒宁,别让他失望。”
似警告又似叮嘱,舒宁沉默了。
徐奕点到为止,在热闹的氛围里,只他们这里异常的沉默。平日里总将自己装成蠢萌模样的小姑娘仿佛心情低落,再不愿意多说一句话,直到他结完账,都显得郁郁寡欢。
真是情绪多变。
徐奕穿上外套,提着购物袋,表情柔和下来,“走吧,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直接坐出租车回去,跟出租车师傅约好了。”她下意识拒绝。
他闻言,刚温和的眉眼又倏地变得凌厉,声音都冷了下来,“舒宁,大晚上的你胆子真够大。”
遇强则更强,舒宁直接给来时的师傅打电话,还不忘怼回去,“关你什么事?”
徐奕只觉得脑门疼,他压下火气,跟在她身后,“你让师傅过来,顺便送我回度假村。”
她打完电话,这时才明白他是好意,怕她孤身遇险,她顿觉尴尬却拉不下脸,“你不是有车吗?”
“没油了。”
“……”这理由真棒!
在餐厅门口等了几分钟,中午的出租车司机就到了,两人上车后各自占据后座的一边,谁也不搭理谁,连本想问一句怎么回来多了个人的司机师傅都闭了嘴,默默开车不说话。
魔都的夜晚并不平静,一路上,穿过繁华区,路边的灯光照得人眼睛迷离。舒宁悄悄转头去看,身边的男人靠着窗口,不知何时已经闭上了眼睛。
路边的光打在他的脸上落下一层层阴影,华光下,他平日里冷冰冰的俊脸罕见的添上些许温柔。
真是出人意料的一天,她看着他好看的侧脸,看他脸上闪过的光影,恍然明白了些什么。
这个徐奕,该不会是一步步在试探她的下限吧?
第九章
周日,轮到舒宁早班,早上七点半,天气还是阴嗖嗖的,她缩在围巾里边发抖边取暖。
推开“杏花雨”的大门,一股暖气迎面扑来,她舒服的吸了口气,被冻僵的小脸瞬间暖洋洋的。
“早啊,小舒。”
舒宁一愣,看向收银台穿着工作制服,笑得温柔的杨令雪。
“早。”她压下惊讶和不解,打了个招呼,匆匆跑到休息室换衣服。
怎么老板娘的女儿也在?不是小学音乐老师吗?
舒宁叹了口气,努力对着落地镜挤出与平日里无异的微笑。
等她回到一楼大厅的时候,几个同事早已收拾好桌面,她钻进收银台,杨令雪依然站在收银台前,没有离开。
杨令雪微微侧身,给舒宁让出一个位置,手上擦拭几个沙漏的动作没停,“听说了你来了快一个星期了,还习惯吗?”
“嗯,还好。”她愣了下答。
杨令雪浅笑,声音里带着暖意:“小舒,你手受伤了,这几天就在收银台吧。”
面对她有些莫名的热情,舒宁觉得不自在,转移话题道:“你怎么也这么早?”听说她工作的学校现在已经放寒假了。
“学校放假了我没事做,不如来店里看看。”
“哦。”
门口的木门被人从外推开,舒宁下意识说了声:“欢迎光临。”
进来的是个年轻的姑娘,她穿着深色的羽绒服,哈着气开口就问:“有没有热可可?冻死我了。”
裹成宝宝似的姑娘蠢萌蠢萌的,舒宁和杨令雪都笑了。
“有,要一杯吗?打包还是现喝?”杨令雪在舒宁之前先问。
“现喝现喝,你们这没规定只能坐多少小时吧?”她边说边掏钱。
杨令雪笑:“没有。”
“那就好。”
舒宁站在一边看杨令雪忙碌,那姑娘似乎终于在冰冷里缓过来,笑得甜甜的:“咦,你们是姐妹花吗?”
杨令雪和舒宁同时看向对方。
两人都穿着“杏花雨”统一的马甲制服,一个披着发,一个扎着马尾,均是肤白大眼睛,乍一看,确实有些相似。
两人沉默着,谁都没有开口。
“侧脸挺像的。”没意识到气氛尴尬的姑娘补充。
舒宁收回目光,摸了摸受伤的手指,“不是,不是姐妹。”
“哦,好吧。”
等萌萌的姑娘捧着热可可自顾自找位置去坐,杨令雪继续擦沙漏,只动作不再如之前流畅,“小舒,还有两星期就过年了,你什么时候回家?”
“呃……”她想了想,神色黯然,“暂时不回家了。”
“嗯?”
舒宁将杨令雪擦完的沙漏摆在托盘,神色已恢复平静,“我们家向来不过春节,只过元旦跨年。”
“不过?为什么?”杨令雪停了手上的动作,满脸诧异。
舒宁轻轻“嗯”了一声,抬头看向面前长相清秀的姑娘。
为什么不过春节……
她有些许的怔愣,但什么都没有说。
两人沉默半晌,仍是杨令雪主动打破僵局,“既然不回家过年,要不要跟我们一起?”
她的声音温和,夹杂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小心翼翼。舒宁有一瞬间的怔松,在看到杨令雪那双与老板娘如出一辙的大眼睛里扑闪着显而易见的激动与欣喜后,她抿了抿唇,嘴边的拒绝忽然就说出口。
“再说吧。”她避开左手的伤口端起摆满沙漏的托盘钻出收银台,身体微微僵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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