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一棵挺拔的青松正在疯长。
“小屿,怎么了?”
牧南屿倏然回过神,撞见白景潭凤眼的弧度,下意识地答:“没什么……就是觉得外边的蝉鸣声有点吵,英语听力听不大清楚。”
他扯了谎。
但白景潭显然是信了,对方手上的绷带还没有拆,但是淤青已经消退了大半,伤口也结痂了,可以做些简单的活动。等今晚最后上一次药,就可以拆绷带了。
“可能是耳机用久了,音质有点差,调整一下试试。”
白景潭的指尖拈着耳机,仔细地帮他调整着位置,指腹不经意地一下下蹭过耳廓,痒地发麻。
“这样呢,耳机里播的声音听清楚一点没有?”
耳机里的播音腔清晰地播放着英语四级听力,牧南屿却一个词也没有听进去。
脑海里轰响着,好像狂风骤雨扇过密密匝匝的树枝,扰得他头皮发麻。
耳廓红了一大圈。
“听……听清楚了。”
白景潭撤回手,神色未动:“嗯,那你做完听力,把卷子给我看看。”
毫无疑问,牧南屿这套听力做得七零八落的,白景潭给他调整耳机的那段时间,就是错题集中的区域。
他有些心虚地扯回卷子:“今天我状态不大好,我再听一遍——你明天就要参加竞赛,先别管我了。”
“我准备得差不多了,回去把要带的文具整一整就好。”
白景潭盯着他看了几眼,忽然轻轻扯下了他的耳机。
“我们今天不学了,去个地方。”
白景潭还有不想学习的时候?
牧南屿被挑起了一些兴致,心口堵着的一股燥意顿退:“我们去哪儿?”
“去了就知道了。”
牧南屿没想到时隔一个月,自己又会和白景潭一起走到废弃的校史博物馆门口。
而且还是白景潭主动邀他来的。
“你带我来这儿干嘛?”牧南屿哭笑不得,“你忘了上次我们被保安追着撵差点被抓到记处分的事情了?”
好像也是那次,他阴差阳错亲了白景潭一下。
白景潭气定神闲:“今天保安不会来。”
“你怎么知道?”
“吃晚饭的时候,我们后桌坐的就是保安,他跟另一个人说,他晚上要在保安室里看球赛。”
“可是——你这手伤着,也没法翻过铁门吧?”
“我单手能过。”
“你也想去拜达尔文雕像?”
白景潭轻笑了一声。
“是,不是你告诉我的,说达尔文是英国人,既然要参加英语竞赛,当然要去看看他。”
牧南屿以前没觉得,现在听到这话从白景潭嘴里说出来,才发现有多幼稚。
他忍不住哼笑道:“学霸也这么迷信啊?”
嘴上嫌弃着,眼里却熠熠地亮着光,缓步走到了铁门前。
“你先过去,我在这边接应,我怕你单手摔了。”
白景潭利索地攀上铁门,牧南屿扶了他一把,见他平稳落地,才随之跟上。
废弃的校史博物馆里散着一股陈年的木香,在清凉的夜风裹挟下沁人心脾。
牧南屿来过两次,耐着性子等着白景潭晃悠了一圈,才拽过他左手。
“达尔文雕像在校史博物馆那头,要穿过中间的房子,到对面去。”
两人一前一后,拽着手腕,在黑暗中走。
房子的地板上铺满了木屑和灰尘,黑洞洞的,只有远处的门缝透出的一点儿光。
随随便便加个恐怖的bgm,就可以变成一个校园灵异片。
但两个人走的时候,手上有清晰的温度传递过来,还能听到对方淡淡的呼吸声,这份恐怖的氛围就多了几分探险的刺激。
“哎,白景潭,你听说过南阳大学的一个校园怪谈吗?”
“什么?”
牧南屿成心想吓吓他,现编了一个校园怪谈。
“你知道这个博物馆为什么要迁址吗?据说,这个博物馆里本来放了一个六个月的死婴的标本,给医学生们观摩。”
“可是有一天,一个医学生来看这个标本的时候忘了时间,一直到博物馆关门,他都没有回去。等他走到博物馆门口的时候,门已经被管理员锁死了。”
一阵阴风刮过,牧南屿幽幽的嗓音轻缓地响着。
“他想着联系同学让他们帮忙去找管理员开门,但打开手机才发现,手机不知道为什么一直连不上信号。”
“就在他疑惑的时候,他忽然听见寂静无声的博物馆里响起了隐隐约约婴孩的哭声。”
夜风把博物馆破旧的门吹得“吱呀吱呀”响,牧南屿咽了口唾沫润了下嗓子,继续说。
“他以为是自己幻听了,在原地等了一会儿,却发现那阵哭声越来越响,他小心翼翼地朝着哭声传来的方向走去。”
“走到标本存放的地方时,他看见走廊上站着一个小孩子,背对着他,看不清脸。”
“他以为是哪个老师的孩子走丢了跟他一样被关在里面,刚想上去询问,忽然发现身侧存放婴儿标本的柜台竟然已经空了……”
牧南屿讲到这儿,自己手上已经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觉得自己编得不错,睨了白景潭一眼。
想看看对方是不是被吓得脸色发白。
刚一扭头,忽然听见耳边炸开一声凄厉的婴孩哭泣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