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热的吐息在空调的冷气下沾染上了清爽的凉意,拂过伤口的皮肤,似乎真的没有那么疼了。
粘在伤口上的球衣终于完全被撕扯了下来。
牧南屿松了一口气,与白景潭拉开了距离,校医拿着药水和绷带走上来。
一边上药,一边叮嘱。
“在伤口结痂之前,不要碰到水,万一感染发炎了就不好了。”
“这些药啊,一天喷三次,伤口要经常消毒。天气热,容易长脓,要注意卫生……”
牧南屿连连点头,一一应下。
伤口处理完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了,球衣又脏又破,早就不能穿了,但白景潭这副样子出去,估计马上“白景潭腹肌照”就会在新生八卦群疯转。
牧南屿给关方发了个微信,叫他去趟寝室带件白景潭的T恤过来,一切打理完毕,才从校医室出来。
关方关心了白景潭几句后,义愤填膺地跟他们说这场比赛的处理结果。
“气死我了,你们猜裁判怎么说?他说这场比赛就当3:3平,明天加赛一场——曹武那明显是假摔,故意踢的潭哥,还有没有人管了?!”
“而且潭哥伤成这样,明天的加赛怎么踢?这不明摆着就是让校足球队那帮人赢吗?”
“没事,输人不输阵,校足球队那帮子专业运动员被业余的踢平,早就颜面扫地了——谁不说咱们白大帅哥踢球帅炸了?”
白景潭凤眸舒展少许:“哦?”
牧南屿怕白景潭受了伤还输了比赛想不开,想着法子哄人开心,立马应和。
“昂!譬如我,我就觉得你踢球帅炸了!”
“你喜欢?”
牧南屿没觉得这话有什么不对。
“我喜欢啊!”
第48章
回到寝室,把空调开到了最低温度散了会热,关方提了一嘴:“潭哥,那你手受伤的这段时间,洗澡怎么办啊?”
白景潭右肩缠了绷带,需要经常消毒换药,伤口还不能碰水,他自己用左手洗的话肯定不方便,但现在天气还热,不洗的话伤口又容易生菌长脓。
白景潭坐在椅子上,闻言扫了一眼身边的牧南屿,一挑眉:“这不是有你屿哥在吗。”
很平静的陈述句,似乎笃定了牧南屿会帮他。
牧南屿脑子里还在罗列各种教训曹武的法子,从找机会把他骗出校外,套个麻袋狠揍一顿,到打校长电话举报曹武故意打伤同学,最好立马给他记个处分甚至退学……
神思飘然间,只隐约听见了白景潭似乎叫了一声“屿哥”,具体说了什么也没听清。
他有些茫然地一抬眸,杏眼里半是疑惑半是痞气,像只伸着爪子哈人的小猫咪。
“……你刚说什么?”
白景潭微微勾了勾唇:“我说,我洗澡不方便,需要你帮我。”
“没问题啊,你不就是右手动不了嘛,上半身我帮你洗,下……”
牧南屿顿了一下,后知后觉这个词有歧义,轻咳一声:“腰以下你自己洗。”
“嗯。”
他陪着白景潭进了浴室,南阳大学寝室其实不大,浴室站一个人还好,站了两个大男人就显得有点儿逼仄。
牧南屿尽力给白景潭让出了中间的空位,自己踮着脚尖贴着角落站,驾轻就熟地扯住了白景潭的T恤衣摆。
“来,我帮你脱衣服……一会儿我开水,你肩膀那里包块塑料袋,这样水就不容易冲到了,等其他地方洗完,再用湿毛巾简单擦一下,怎么样?”
白景潭点了点头:“你照顾过病人?”
“当然啊,你忘了快高考那会儿,我舅舅生病手术住院了吗?还没请到护工那会儿,一直是我去照顾舅舅的。”
淋浴喷头“哗啦”一下出了水,牧南屿把水温调合适了,才小心地贴着白景潭的皮肤淋。
男生清澈的嗓音被水汽染得有些模糊。
水花很快串成了一道道水线,顺着白景潭漂亮的肌肉线条往下淌,又很快把中裤浸得透湿。
牧南屿视线下移了一点儿,瞥见什么又倏地移开了视线。
“……我舅舅那时候卧床根本起不来,我一样照顾得挺好,你好歹只是一只手活动不方便。”
白景潭凝眸盯了他一眼。
“所以牧叔叔的护工费和手术费,是你爸爸出的吗?”
牧南屿从来没有跟白景潭提过他的爸爸。
白景潭也默契地从来没有问过。
就像白景潭不主动提起,牧南屿从不会问他小时候父母意外去世的事情。
没有父母的小孩子最懂这样的感受,每次提起来,都像是揭开一道疮疤。
哪怕隔得时间再久,那道疮疤也还在那里,一揭开就是鲜血淋漓,永远不会因为时间的流逝消失。
牧南屿唇角自然弯起的弧度消失了,浴室里骤然沉默下来,只剩下淋浴喷头的水花声。
“如果你不想说……”
“没,不是不想说。”牧南屿打断了白景潭的话,自嘲地笑了一下,“其实在我那个爸找到我的时候,我就想跟你说的。”
“我本来不想认他的,但舅舅的手术费在那摆着,我没办法……如果我大个十岁——不,大个五岁,自己挣钱了,能负担我舅舅的手术费,打死我我也不会认他。”
“那之前为什么没跟我提起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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