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淅淅沥沥地开始有雨点打下。
等陈施施到的时候,人形基本全都露出,弓字护头侧躺,可见其防御意识。
丁大娘心疼地呼唤:“寻儿寻儿,快醒醒,你别吓阿娘呀。”
满身污泥的人五官模糊,听见人声,嗯了一声。
“有声儿,还活着!”
丁家二老大喜。
丁寻被翻平躺后呼吸新鲜空气,稍稍回神后就咳出一嘴泥,脸上覆着面巾,血迹明显,碎石正好扎进鬓角,一动就又鲜血淋漓了。
可别毁容了吧。
丁宝伸手就要去扯那面巾,被她制止,现在摘更容易感染,真留下疤得她看一辈子,示意将人先抬到安置棚。
丁老伯和另外几个村民架起儿子就往那边抬。
这边丁寻就没这么幸运了。
明显的重创是腰腹间被一截婴儿手臂大的树枝贯穿,很致命。
被挖出来时已经有气进没气出了。
王婆子被那伤形吓得大叫,拉着她女儿退了几步,不敢看。
丁易的父母更是直接晕了。
一群人六神无主,下意识地招呼到寻哥媳妇快来看看你堂叔子。
陈施施听见惊呼,料想定是情况不好,看了眼丁寻似乎还保留了一分自主意识,就转头过去援助。
她蹲下探息,然后摇了摇头。
窒息加失血过多,也没有外科医生抢救,回天乏术。
王丫挣脱她娘的桎梏,冲过来叫了几声易郎,见没有回应就反手一把抓住陈施施急切道:“你不是会还魂术吗?快,快救人。”
王婆子听到女儿这么说,也想再抢救一下,于是也站在旁边喊道:“对对对,快用你的巫术,不不不,是还魂术,把他从鬼门关抢回来。”
陈施施:说得轻巧。
王丫以为是她娘说坏话得罪了人,对着陈施施就跪下磕头:“嫂子,千错万错都是我娘的错,不关易郎的事,奴给你磕头赔礼了,求你救救他。”
丁易父母悠悠转醒,也将救命稻草寄托在陈施施身上,拉扯道:“侄媳妇,都是一家人,你千万要想想法子,救救我儿呀。”
陈施施被几方力量推搡,跌坐在泥里,有点烦躁,直言:“如果早半柱香的时间,我还可一试。”
说完她盯着耽误时间的罪魁祸首,不语。
王婆子被盯得后背发毛,跳脚开骂:“你你你什么意思,我我我会害我女婿不成?我看就是你不想救,好呀,我就知道是你丁家瞧不上我老王家,嫌弃我们是外乡人。”
一边说着就开始假哭,一边想拉开王丫,准备过河拆桥不说,还倒打一耙。
二老失声痛哭,开始责备不应该跟着出来这一趟,如果在家那儿子就好好的。
陈施施知道叔伯两家的根结,怕是要在今日彻底结下了。
陈施施起身:“怎么,见人没了,就想撇清关系?你是怕她也沾上克夫的骂名?”
王丫见着情郎本来不想走的,但这么一说,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了,她还想再嫁个好人家可不能背上这恶名,也就没挣扎,躲在她妈的后面。
王婆子被揭穿,这次没继续上来理论,反而拉着女儿后退,还嚷着:“胡说八道,明明就是你们嫌弃我王家,这亲不结也罢,大家可都看着了是你这不详的害死大家,和我家王丫何干。”
陈施施冷眼一笑:“退亲就退亲,王婆子你别后悔,告诉你,我堂叔子这是为国捐躯,等明儿就上告朝廷为其请封,他牺牲了,但他的父母兄弟,他的族亲荫其荣煊,可谓虽死犹荣,而你王家的嘴脸已经人尽皆知,我看谁还敢与你王家做亲家。”
王婆子一听这话,暗道自己草率了,怎么没想到这层,突然又换了笑脸准备赔笑先,还想再缓和。
还是他当家的要点脸,既然已经撕破了脸,就不要在丢人现眼,抬手打骂了两句,将母女二人轰走后,欲上前来帮忙收敛丁易的尸身。
这时丁老伯夫妻安顿好儿子后也过来了,大家面色都很凝重。
丁二叔红着眼看向老哥,不待他发言,丁老伯抢先道:“老二,老二家的,此事我会给你们一个说法,断不会委屈了我侄易儿。”
有外人不安好心看笑话时,族亲团结的力量往往是最强大的,丁二叔抱着儿子的尸身踉跄地起身,被族亲稳稳扶住后他对着王家人说:“我儿已死,自然不能害你王家女儿,断亲吧。”
拒绝了王家的帮扶。
丁大娘想搀扶她妯娌,被人甩开,知道是在怪罪她,但都是一家人,她何尝不心痛呢。
看向扶住她的媳妇,不甘心地问到:“寻儿媳妇,当真没救了吗?”
陈施施这次将死因仔细解释了一下,重点还是抢救时间被耽误了,一天连续暴雨无法上山营救,二来之前确实在无用的争执上耽搁了时间。
天灾,人祸。
这一天,丁家人和痛失爱子的村民注定要在悲伤中度过了。
二十五人的小队,七人失踪,十一人生还。
另外有外乡人,两死两伤。
对于失踪者的家庭,纷纷向陈施施他们一家围过来问该怎么办。
丁老伯想说继续挖,但儿媳妇圈定的区域已经刨空了,遂向她看过去。
届时一道惊雷狠狠劈下,山顶一颗大树被拦腰斩断,暴雨倾盆而下,河水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暴涨,最要命的是,再次有了滑坡的迹象,这下所有人都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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