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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可,”他问道,“是不是我以前太坐井观天,以为能邪不胜正,实际上不过是个任人揉搓的井底之蛙?”
    “招提寺诗会那日,道虚跟我说,我命主潜龙在渊,空有龙气却命途多舛,唯有与贵人相合,才可破水而出,转输为赢。”
    “他说他是那个贵人,但我不信。”
    “你不能去。”叶可可说道。
    “但我昨夜一直在想,要是我那日信了呢?信了的话,祖母和大哥是不是就不用死了?”
    “你不能去。”叶可可重复道。
    “我的那些坚持,是否真的值得坚持……”
    “你、不、能、去。”叶可可又重复了一遍。
    “我为什么不能去?!”秦晔像是突然崩溃了一般,一行清泪从他的右眼淌下,混合着脸颊干涸的血迹,竟像是泣血一般。
    “因为你若去了的话——”叶可可的眼泪也掉了下来,伸手抓出了他握剑的手,“那我喜欢的秦晔就死在了今日。”
    “那样的话,”她手中用力,趁他错愕,一把夺过了佩剑,将剑刃顶到了少年的肩上,“不如让我,亲手杀了你吧。”
    秦晔看着她,没有躲也没有闪,像是一具苍白的蜡偶。
    叶可可手中用力,将剑尖刺入了对方的肩膀,殷红的花朵在利刃下绽放。
    “痛么?”
    她闭上眼,任由泪珠划过脸颊。
    “那以后的每一日,你看着这伤疤,就会想起这句话——”
    说到这里,她睁开眼睛,将剑身送入了秦晔的身体。
    “道虚不是你的贵人,我才是。”
    少年的眼睛在一瞬间瞪得极大,嘴唇颤抖着,似是想说什么,然后直到他在剧痛中昏迷,也没能说出来。
    他一倒,便有禁卫赶过来包扎止血。
    “何必呢?”目睹了全过程的杨临清说道。
    “痛,他才能记得清楚。”叶可可扔掉了沾血的佩剑。
    “想好了吗?”杨临清又问道,
    “这话该我问你,”叶可可反问道,“前途无量的杨大人,真的想好了吗?”
    “想好了。”杨临清半晌后说道,“什么该得,什么该舍,清楚得不能再清楚了。”
    这么说着,他捡起叶可可脚下的佩剑,拖着绕回了禁卫的队伍,站在了那名眼生的禁卫前。
    不比不知道,这俩人竟然一般高。
    “这位老哥倒是之前没怎么见过。”他和蔼地问道,“公事一场,怎么能如此生疏?不知老哥家中父母可还健在?”
    “您说笑了,”那人道,“干咱们这一行的,别说我,除了您,不都是从街上捡的么?”
    “别说爹娘了,这些年全在刀口舔血,婆娘也没讨一个,孩子也没生一个,不光是我,在场的弟兄们不都差不多?”
    “谁跟你差不多呀!”有人喊道,“咱们可不一样!我在春满楼可是有相好的!”
    众人哄笑起来,那人也明显放松了不少。
    “跟着宫里几年了?”杨临清又问道。
    “算上训练的日子,少说也有十七八年了,大人。”那人回道,“我那批也就活了三个,我应当是最久的了。”
    “那伤天害理的事应该是干过不少了。”他喃喃道,然后猛地将长剑送入了对方的胸膛!
    “你!”那人口吐鲜血,一句话刚说了一个字,同样的佩剑从四面八方袭来,一同刺进了他的身体。
    一时间,利刃入肉的声音听的人头皮发麻。
    这种伤势下几乎不可能活,只见那人手指抽搐了几下,脑袋便耷拉了下来。
    杨临清松开手,从腰间拽下来个玉佩,仔细地系到了男子站立的尸体上,然后抽出属于秦晔的佩剑,两三下划花了后者的脸。
    他用堪称挑剔的目光打量着自己的杰作,最后才示意众人一同拔剑。
    在鲜血横流中,那名暗探轰然倒地。
    “大夏朝翰林院修撰杨临清——”他看着自己的“尸体”笑了一下,“因公殉职。”
    说完,他一脚把尸体踹下了山崖。
    做完这一切,他回头看向叶可可,“我们将世子送出城不难,但我的脸在京城不是秘密,现在不少人都知道是我带着人去抓的大公子,崖山卫不会信我,还是得请叶小姐走一趟。”
    “我若没法及时回来,我爹娘一定会发现。”叶可可道。
    “这简单,”杨临清道,“我们所在的位置其实紧挨着外城墙,只是少有人知道怎么走,这猎场中的猛兽已经全部清掉了,小姐到时候原路返回便是。”
    这么说着,他将从暗探身上搜到的令牌扔给叶可可,对着其他人道:“事不宜迟,天黑之前,我们必须出城。”
    北衙禁卫的动作很快,叶可可看着他们拿出备好的菜车,将昏迷地秦晔放到了蔬菜中间,又牵出了马匹,迅速整装起来。
    不一会儿,一个运输时蔬的小队就绕开了所有哨岗,正大光明地出现在了通往外城门的官道上。
    “这是历代皇帝留着逃命用的,不过大夏自建朝以来,也没遇到过需要启用的情况。”杨临清对叶可可解释,“他们大概怎么也想不到会被咱们用上。”
    叶可可还是第一次来到外城。这里到处都是贩夫走卒、往来行商,比起有着巍峨城墙保护的内城,更像是个临时的落脚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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