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虚淫僧哪里肯束手就擒,连忙躲闪。他追,他就逃,二人连过几招,那是势均力敌——”
“且慢。”豆腐西施照例拆台,“丞相夫人可是一名女将,这事由她出马势必能将这道虚淫僧斩于堂下,何须丞相大人动手啊?”
“这你就不懂了吧。”谁料,反驳她的竟是平日里站在一条战线的张半仙,只见这小老头捋了捋山羊胡,“唯一的闺女被足能当她爹的老和尚当街调戏,那老和尚还跟自己有点交情,丞相大人要是能忍了,那他就是没卵(蛋)的王八龟孙,还不如净了身去宫里当太监!”
“说得好!”一旁卖猪肉的刘屠户一拍案板。
“那……丞相大人赢了没啊?”有人小心翼翼地问。
“哎呀!”王大娘一挥莴苣,“咱们不兴杀人的!是金吾卫的诸位大人把那淫僧逮了起来,说是按律要杖八十,就在衙门口行刑,到时候咱们都能去看!”
有人就犯嘀咕了:“杖八十……听起来也没有很痛啊。”
王大娘瞪了他一眼:“是金吾卫亲自行刑!”
那人顿时就不说话了。
等到行刑日到来,饿了几日的道虚和尚被从衙门牢房拖出来按到长凳上,对上百姓们一双双冒着绿光的眼睛,顿觉眼冒金星。金吾卫行刑的小哥和叶可可比过打水漂,此时竹板抡圆了就往下打,八十下下来,直把道虚打得皮开肉绽。
道虚和尚打小在招提寺生活,算不上养尊处优,但也确实没吃过苦,如今挨了这么一通板子,一条命都去了一半,躺在长凳上喘得像个破风箱。显然没有十天半个月是下不了床了。
他还有几分理智,晓得众目睽睽之下使不得太平要术,本想在行刑前脱身,谁知执金吾竟派了七八个金吾卫看了他三天,愣是把人给看住了。
然而,这只是一个开始。
一听到道虚被人抓了个现行,先前承认是受人指使的春满楼老鸨立马就改了口,声称道虚和尚是自家的熟客,说自己之前都是被这妖僧逼迫才污蔑的顾二少,看样子是铁了心要挽回老主顾的心。
而顾懋本人呢,吃了老大一堑后,终于长了几分脑子,也跟着嚷嚷委屈,指天画地地发誓根本没陷害过道虚,不过他名声实在太差,还是没几个人信。
不过他俩的加入就像是浇到火上的一勺油,终于把本就沸沸扬扬的事件给拱到了最高点。
招提寺在接回住持后封锁了山门。其实闭不闭山门也没什么两样,早在道虚一事传出时,招提寺已门庭冷落,不仅承诺了捐金身的香客纷纷反悔,还有人闹上门要退香油钱,甚至就是招提寺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觉得道虚应该退位让贤的也大有人在。
“小姐,那道虚落得这个下场,京中百姓都拍手称快呢。”
丫鬟玉棋对着自家小姐邀功。
“婢子就说这招提寺藏污纳垢,不是什么清净所在,果然就遭报应了!”
“现在高兴还为时过早,”叶可可捏起块枣花糕送进嘴里,“窝合押逗宰邓……”
“小姐,”玉棋十分诚恳,“婢子听不懂外文。”
叶可可咽下嘴里的点心,“我是说,我和他都在等!”
“等什么?”玉棋很茫然。
叶可可压低了声音,“等宫里的反应。”
然而她是注定要失望了,因为无论是道虚和尚名誉扫地也好,还是金吾卫亲自上阵也好,乃至道虚在招提寺地位一落千丈,秦斐都跟失聪了一般毫无反应。
倒是有好事之徒想跟皇帝分享这则劲爆八卦,但谁没那个胆子顶着叶丞相杀人的眼神多说废话,最后也只能不了了之。
等到叶茗那封黄花菜都快凉了的家书姗姗来迟,叶可可才终于得知这其中的缘由。
就算是叶茗,也不会在这种人人都可翻看的信件上写真话,因此家书通篇写的都是宫中如何气派、皇后如何威严、太后如何慈爱以及礼仪有多难学。
叶可可相信,只有最后半句才是真话。
挑着重点通读了一遍,发现确实都是废话后,她一把抓住试图偷偷溜走的造反大师系统,将信纸展平,整个贴到了面板上。
“叮!检测到超低阶障眼法,是否清除?”造反大师系统发出了被迫加班的痛苦呻(吟)。
叶可可愉快地选了“是”。
下一秒,出自叶茗之手的文字全部从信纸上跳了起来,像跳舞般变换队形,直到它们全部站好,家书已经完全变成了另外的内容。
家书应该不是一气呵成,不是地方都显得断断续续。
开头那些抱怨与最初一版差异不大,就是抱怨宫规不是人背的,礼仪不是人学的,顺便八卦一下秀女间的恩怨情仇。
然而这一切都在法会那天截然而止。
“我们不再使小性子了,没有人再在意别人的衣裳掉到自己床上,也没人再在乎是第几个通过嬷嬷的考核,虽然没有人说,但大家都很害怕。”
叶茗在信上如此写道。
“嬷嬷告诉我们,因为我们学习进度极好,殿选的时间提前了,可我明明前一天还把头上的苹果给弄掉了。”
“那些女官不再来了,反而是司天监的人天天都来,一个一个地询问生辰,还要仔细端详样貌,说是要拿去与八字对证,现在才合八字是不是有点太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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