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云白表面上礼貌应对,但其实她内心被无数的疑惑所占据。
她想,那天发生的事情绝不是幻觉,而现在这两人的态度也是的的确确存在着的。
这两个状态之间,一定有一个是真的。
贺云白按下心中的探究,决定静观其变。
楚雁在进入军队后,应酬越来越多。大部分是楚林山带着他去的,楚林山同他说,这有助于日后他在军队中打开人脉。
楚雁其实对这种应酬场面不太喜欢,但楚林山难得对他好言好语,况且的确对他有好处,于是也就没有拒绝。
贺云白接通了楚雁的电话后,便听见他那边略显嘈杂的声音。
她皱了眉头,问:“你在什么地方?”
楚雁小声地说了地址,又补充:“姐姐,我忘带抑制剂了,你能帮我拿来吗?”
“你要抑制剂做什么?”贺云白记得这两天应该不是他的发热期,她顿了顿,“你喝酒了?”
楚雁作为敏感体质,在身体发生不适的时候也可能会发热。
“姐姐……”
电话那边的少年撒娇一样的声音传来,贺云白就拿他没有办法了。
叹了口气,她放下手中的书,开着驾驶器去了楚雁给她的地址处。
酒店包间的门外,贺云白打开药盒,喂楚雁吃下了几粒固体抑制剂。
楚雁的脸颊泛着红晕,微醺的时候看起来更加可爱。贺云白忍不住揉了揉他的头发,楚雁软绵绵地低头靠在她肩上。
“明天还有训练,记得不要玩到太晚。”贺云白拍拍楚雁的肩头提醒他。
楚雁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在这时,包间中的几人走出来。
一个是楚林山,另一个是一个年轻男子,贺云白不认识。
楚雁从贺云白肩上抬起头,礼节性地喊了一句“越恒哥”。
贺云白微微皱了眉头。
被叫做“越恒哥”的年轻男子相貌端正,身材高挑,微笑注视着楚雁。
“小恒,这是我和你提起过的贺少尉。”楚林山出面为他们做介绍。
“小贺啊,这位是行政部部长家的大公子,越恒。”
从称呼中,就可以看出谁亲谁疏了。
贺云白不动声色地和对方握手,这位越公子的笑容越发深厚,他礼貌地说:“久仰。”
一阵寒暄过后,越恒便轻轻扶上楚雁的肩头,同贺云白说:“失陪了,我们还有事情要聊。”
楚雁连忙拉住贺云白的手,歉意地说:“姐姐,我先进去了,我过两天会去找你的。”
贺云白点头,然而眼神却死死地盯着越恒放在楚雁肩头的手指。
像是要把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洞穿一般。
“把你的手拿开。”贺云白开口,用冰凉的语气警告对方。
越恒一愣,最终还是将手拿了下来。
楚雁也意识到了贺云白的不高兴,连忙上前将她拉到一边,悄悄说:
“姐姐,那是我新认识的朋友,你别生气呀。”
“好了小雁,你和小恒先进去吧。”楚林山在身后缓慢发话。
楚雁朝贺云白笑笑,放开了她的手,两个人进了包间。
贺云白这样冷静的一个人,现在脸色也十分难看。
楚林山像是没有注意到贺云白的情绪一般,仍是笑眯眯的,意味深长地看向她。
“少尉,你该回去了。”
他仍在在笑着,贺云白望着他的眼睛,那里好像隐藏着什么她看不懂的东西,让她一阵一阵地脊背发凉。
贺云白背过身,慢慢地走出了酒店大门。
她终于明白了。
那天发生的事情的确不是她的幻觉。
楚林山要做的一切都是真的,只不过换了一种更隐晦的方式。
他是如此擅长操控人心,不过短短的一段时间,楚雁便从最开始对他的恨之入骨转变为了现在的模样。
贺云白想起那天他和芙罗拉的谈话。楚林山甚至能知道她和楚雁当时在客房中发生的事情,又怎会注意不到当时在军事学院门口她也在场呢?
想必那些话,一半也是说给她听的。
而现在,又让她“恰好”看见了楚雁和那位越公子的应酬。
贺云白觉得自己好像被裹挟进了一个不知名的世界,迫使她面对着一些她从前未曾想过的事情。
楚林山在给她下最后通牒:
和楚雁订婚,从此归属于他的阵营,供他驱使;亦或是看着楚雁去往另一个人的身边。
贺云白也终于明白芙罗拉为何时常劝她尽快考虑结婚的事情。她虽然对楚林山的决定隐忍不发,作为一个母亲,却仍旧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和心爱的人在一起。
贺云白想,如果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那么她便走。
……
少年额发濡湿,仰起头在贺云白手心间轻蹭,他刚刚经历完一场漫长的发热期,正渴望着枕边人的陪伴。
他已经有些乏困了,眼睛睁不开,却还是攥着贺云白的衣摆,嘴里念念叨叨地要分享他最近的生活。
“姐姐,姐姐……”
贺云白被他喊得心动,不由得觉得好像此刻她说什么楚雁也不会拒绝。
于是起身从抽屉中拿出一样东西。
楚雁迷迷糊糊间感觉不到贺云白的温度,睁开眼睛,便看见身前某个东西正闪闪发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