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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使只有五岁,何焕还是觉得自己的智商受到了侮辱,“二。”为了不被当成傻瓜,一向语速偏慢的他却用最快速度回答了这个问题。
    教练愣了愣,又飞快掏出手机敲几下后再把屏幕贴上来凑近,“这是什么字?”
    “王。”
    “你看得清?”
    看来这人不是怀疑他傻,是怀疑他瞎,何焕放下心来,点点头。
    教练愣住了,他好像怀疑,又忽然欣喜,搓搓手后一巴掌拍到何焕头盔上,“你的老师呢?我要找他聊聊。”
    当晚,何焕听见爸爸妈妈说了很多新鲜的名词,第二天,他就又一次见到了冰场。
    这次被叫做教练的不是那个一只手就能把自己提起来的猛汉,而是个纤细的姐姐,但这个姐姐手劲儿比叔叔要大,捏他肩膀时快给他眼泪都捏出来。
    又摸了摸他膝盖后,这位宋教练站起来对何焕父母说道:“我听王教练说了,如果真是这样,那还真的挺有天赋,先试试看,当玩一个月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于是每天从幼儿园直接回家的路线绕了个弯,这个弯花费何焕两个小时时间在宋心愉的俱乐部冰面上玩着比幼儿园更让何焕感兴趣的新鲜快乐。
    一个月后,何焕想继续“玩”下去,在父母来接自己前,他本以为这个愿望可以实现,但他却看到场边宋教练正在悲伤地哭泣。
    他再小也知道哭泣并不是一个好的预兆,可能这场游戏就要在今天结束了,平心而论,他觉得在冰上滑行有碎冰晶凉凉的刮过脸上的感觉很舒服,他谨慎地凑上前,谨慎地问:“宋教练,你为什么哭?”
    宋心愉抬眼看看他,又抽噎两声,用擦过眼泪的纸巾折叠一下去沾哭花的眼线,“我在哭我自己……要是我小时候有你这么个天才舞伴一直训练,拼到这个年纪,脖子上怎么都挂着两块奥运奖牌了……”
    这段时间的学习已经让何焕了解不少冰上运动的知识,回想起之前见过的冰舞双人搭档,何焕极为认真地摇摇头说道:“教练,你太大个了,我托不动。”
    宋心愉差点被自己倒吸的一口气呛到,在纾解复杂的心情后一边摇头一边盯着小男孩懵懂的漆黑瞳仁,”你年纪虽然还小得很,未来说什么都太远,但有两件事我现在就可以断言。“
    “……哪两件事?”
    ”一个是天赋和才华一定会让你在冰上汇集世界的聚焦,奥运冠军也不是不敢想。“
    “还有呢?”
    “你将来一定是个钢铁直男。”
    奥运冠军和钢铁直男对于何焕来说都是太复杂的词汇,他不懂,男性与生俱来的求生欲本能警告他这时候点头沉默是最好的选择。
    教练的眼泪停下来,他得到了想要的好消息。
    他可以继续在冰场上“玩”,“玩”到什么时候都随心所欲。
    ……
    “这么说起来,那好像是我第一次见到你笑得那么开心。”
    接过宋心愉递来的纸巾,看向赛场顶端不断前跳的电子倒计时屏幕的何焕却没接她方才的话,“教练,为什么突然这时候说这种怪话,你不是应该跟我说注意事项的吗?”
    “说什么?我训练的时候不是都说过了吗?”宋心愉不喜欢他煞风景,明明只有十七岁,本该是快活大男孩无法无天的年纪,何焕却沉闷得可以用无趣形容,“你将来拿了奥运冠军,写自传的时候就可以这么写,你人生的第一个重要比赛冠军上场前,教练我帮你回忆起初心,这段多有画面感,多能触动人心,你怎么就领悟不到教练我的一片苦心呢?”
    宋心愉痛心疾首,何焕却一直盯着催促的倒计时,“教练你没有什么说的我上场了,再晚要扣分了。”
    宋心愉叹气,被红颜薄命的情绪笼罩,摆摆手让他赶紧上场,至于比赛本身,她觉得确实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她也并不用说什么。
    何焕不需要这些提醒,他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并且怎么样做到最好。
    即使这是他人生第一场大奖赛分站赛,即使他是外卡来到的这里,宋心愉也并不担心,她太了解自己带了十二年的学生,这种了解让她有点得意地看向有些嘈杂的观众席。
    大奖赛分站赛的第一组有本地的外卡选手和一些水平稍低的选手组成,难免被许多观众轻视,这也无可厚非,大家都想看高水平的选手淋漓尽致的发挥,有些观众姗姗来迟,有些正出出进进买些饮料零式和慢悠悠去洗手间,他们似乎都不觉得错过这个男孩的短节目是件会可惜的事情。
    他们很快会后悔的。
    宋心愉笑了。
    人影在何焕面前的裁判席上方晃动,那是来来去去的人群,分隔上下的不是围栏,而是上面一条条写满名字印满照片的横幅。何焕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多人,倒计时继续融化着时间,他已经站在冰场最中央的位置。
    技术专家,一个正透过眼镜打量他的人,也朝向计时器瞥了眼。
    何焕伸出手臂,放在编舞、练习、合乐无数次重复的同一个位置,却第一次不那么顺理成章,他从没感觉这个开场动作的设计有任何不妥,但当数不清的视线交汇在这只远离身体两侧的肢体时,这些目光变成来路不明的窥伺,即便光明正大,也仍然让从未经受过大赛洗礼的他表露初出茅庐该有的局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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